是人之常情,自己嫁过来不过几日,而那奶娘总服侍了几年。想到这黄娟声音放柔一些:“你是知道我和那家还有个女儿的,那边的继母如何对待我想你也有所耳闻,我别的不会,推己及人还是会的。我舍不得自己的亲骨肉受后娘的揉搓,为她想尽种种法子。难道我嫁到你家就变了心肠,要揉搓别人的孩子?我真要是那种狠心的人,倒就让奶娘留在这,任她对孩子们说些我的不是,横竖有母子这层名分在,任她怎么闹我都有法子。真要闹的凶了,不过是于她名声有碍,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汪枝拍一下腿:“你这番话也是推心置腹的了,只是这样一来,倒先于你的名声有碍了。”黄娟笑一笑不说话,汪枝被这笑的觉得自己有些没意思了,眉皱了下思量一会儿,既然娶了妻子就要信她。娶个妻子若防着她,那还娶妻做什么?
点一点头,汪枝算是答应了,黄娟舒了一口气才又道:“婆婆说让我管家,我方才仔细瞧了账册,医馆那边欠了好些银子,这是为什么?”这事汪枝张口就来:“这也是常事,母亲身子常年不好,常要请医开药,每次要结也麻烦,索性就在医馆那设了折子,每过一段时日就去结一次。”
这也是有些人家的习惯,黄娟点一点头,心里的疑惑并没解开:“可我瞧着这账册还有些蹊跷,按说千亩良田每年进项不算少了,可这些年帐上却无一点盈余。若说花的奢侈些倒也平常,可我瞧着这家里的开销也很正常。这些银子竟不晓得哪里去了?”
一提起银子的事汪枝就例行头疼,打了个哈欠道:“这一年多家都是母亲在管,她常年多病精力有些不济也是有的。再说那些下面的人,难免有几个中饱私囊的,你查出来,警告一番就是。只是这盈余,我记得当初你姐姐也和我隐隐提过,说这家里一年的进项也只够开销。”
这就很奇怪了,黄娟知道男人不喜这些事是常有的,但为何雨萱的娘也说一年进项只够开销?黄娟的眉微微皱起,春儿已经进来报厨房已把晚饭备好。黄娟把这事搁开,吩咐他们把晚饭摆上来,叫了雨萱姐弟一起来用晚饭。
吴奶娘也陪着雨萱他们来了,见黄娟面色一切如常,心又放下一些,大爷人最好,自己先和他哭诉了一番,大爷定会阻止大奶奶的。心里既然这样想,吴奶娘又小心地服侍雨萱姐弟,雨萱端着碗在那吃,成业虽还小,也学着自己吃饭而不是奶娘喂。
一家人沉默不语地把饭吃完,吴奶娘打算带着孩子们下去的时候黄娟叫住了她:“我中午对你说的话,好像你并无所思。”吴奶娘不由一抖,下意识地看向汪枝,汪枝却拿起一卷书,招呼雨萱和成业:“过来,爹给你们讲讲书上的事。”
见汪枝带着孩子们离开,吴奶娘的手抖的更厉害了,扑通一声跪下:“大奶奶,小的晓得您不喜欢小的,可是念在小的一片忠心且有前头大奶奶托付的份上,您让小的留下照顾吧。”黄娟的身子微微前倾:“忠心?吴嫂子,你那是叫忠心呢?还是叫挑唆家里人不和?”
吴奶娘的声音顿时哑了,黄娟淡淡地又道:“我晓得,你那又叫未雨绸缪,可是我若真是黑了心肝的人,你的未雨绸缪有用吗?”黄娟声音很平静,听的吴奶娘愣住,但她很快就又道:“奶奶,您既不黑了心肝,为何还要赶小的走?”
黄娟唇边笑容有一丝嘲讽:“若你是主家,你会容得下一个成日在那说,继母不好,继母会克扣你们的,有后娘就有后爹的人在这家里吗?吴嫂子,忠心是对的,未雨绸缪更是对的,可是忠奸不辨的忠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处境的未雨绸缪,不但毫无用处,还会害了你想要保护的人。吴嫂子,这些你想过吗?”
吴奶娘是真的没想过这些,她额头上有汗滴落,接着就喃喃地道:“上面还有太太,大奶奶,您……”黄娟笑了一声打断她的话:“吴嫂子,你还忘了一件事,就算是婆婆,难道会为了你和我翻脸?”
吴奶娘这下是真的哭出来了:“大奶奶,求您不要打发小的走,您不让小的照顾哥儿姐儿们,小的就在这家里做些粗活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