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杂家到你这来还会抢你的功勋?还是说你打算用将士拿命换来的功勋做顺水人情?”
陈沐收起手来,坐着没动挑挑眉毛,看陈矩说话神情不似作伪,没想到这‘爷们儿’还挺正直,他笑笑,坦然道:“不错,陈某就是要用功勋来做人情,而且这战报上,请二位务必如实写就如何操炮却敌的功勋。”
陈矩皱起眉头,洁面无须的脸上神情复杂到了极点,难以置信的双眼瞪得好似铜铃——就,就这么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嘿,陈某不是将门传家,世为清远小旗,干的是农奴的活儿,领的是月三石糙米的俸。二位先前说过,北边功勋难计,首级挑的严,北虏又赏赐甚巨,如今陈某在拒马河杀敌过千,朝廷又能记下多少功勋?”
陈沐自嘲地笑了一声:“不怕二位笑话,南洋番夷据澳为家有多有倭患,陈某想练一支强兵,奈何卫军出身难上艰难,诚如二位所见——”
“我的兵所备炮铳,都为天下一等,南洋卫军器局为陈某一手拉起,用的都是卫里的钱。自陈某升任千户,便下定决心要让旗军吃饱穿暖,可为陈某私欲,亏欠旗军诸多。”
“吴兵备,我南洋卫旗军杀敌,可还算骁勇果决?”
吴兑这才刚颔首,陈矩已为陈沐部旗军叫屈道:“何止骁勇果决,他们轮射之法就是神机营都难匹!不但铳炮是天下一等,就是这旗军,也是天下一等!”
先前陈矩从不大开口说话,此时开口为旗军叫屈陈沐才发现,这个面白洁净的年轻宦官口中牙齿发黑,惹他心里暗笑,八成是小时候跟在司礼监大太监门下经常有糖吃,把牙吃坏了。
“陈某别无二想,只求能如实记功,合例的首级,有一百便算一百、有三百便算三百,不希望被人抹去功勋。二位监军明鉴,陈某为边臣,京中无人护持,又不愿将士用命换来的功勋为小人所抹,所以才有此请求,希望战报上能有二位大人的名号,以防宵小觊觎。”
“陈某位至指挥副总兵官,深受朝廷恩泽,能为国尽忠阻敌一战,杀其溃退,心中已无抱憾。”
陈沐说得是情深意重,起身作揖道:“但能如实记功,哪怕陈某功勋少些,让士卒能得到朝廷恩赐的赏钱,能让他们里有才华的将士升官受赏,于陈某而言便是莫大的欣慰了。”
“我观二位都是正直廉洁之人,故而才有此不情之请,希望二位能看在拒马河上万将士的面上,不要吝惜名声,在战报上写下名号吧!”
陈矩的嘴唇发干,与吴兑面面相觑。
两个监军都是聪明之人,但哪怕再聪明也还是没绕过来,明明是陈沐要给他们恩惠,怎么被他一番话说下来,好像成了他们是给陈沐恩惠,而且还成了帮助上万旗军的大恩德。
吴兑笑笑,他早就知道陈沐在小事上百无禁忌,大事却分外细心,拱手道:“将军放心,兵部、蓟镇、昌镇,都是向着将军的,没人能抹掉将军的功勋。”
“陛下有如此将领,着实难得。”陈矩摇摇头,感慨几分,遂道:“将军,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