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一声。
静侯片刻,漆黑如墨的布帘忽然掀开一角,露出里面几缕昏黄的光线。
“姑娘,请。”灰衣人朝庞弯恭敬抬手。
庞弯回头看了那灰衣人一眼,嘴角扬起春花般灿烂的笑,满不在乎的朝马车走去。
近了,近了,已经看见车中如豆的灯火。
她眼中有亮光闪过。
近了,近了,已经看清那只白玉般挽住布帘的手。
只听砰的一声,庞弯凌燕飞空跃起翻进车内,同时手中金鞭一拉,牢牢锁向车中人咽喉。
“你是谁?有何居心?说!”她如饿狼猛虎紧盯来人,眼神凶狠语气凌厉。
――整套动作完成不过在电光火石之间,一气呵成如旋风过境,不给别人半分插手的机会。
那人身子一顿,缓缓转过脸来。
“是你?”庞弯一怔,手中力道微松,鞭子也从那人修长的脖子上滑下半寸。
正是前几日在酒楼上偷看她的金冠公子。
“姑娘!何必如此!”
灰衣人在车外高声唤一句,他神情焦急,却不知为何并不敢迈进马车,只在原地踌躇。
“拿开。”公子瞟了脖子下的武器一眼,面上掠过些许厌恶。
庞弯目光灼灼红唇一抿,手中金鞭重新拉紧:“你是谁?”鼻尖几乎戳到对方脸上。
“我家少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姑娘万万不要以怨报德!”马车外沙哑的声音又响起。
庞弯望了望公子,见他自始自终面色平静,琢磨片刻,终于还是将鞭子移走。
“你跟踪我?”她退到软榻上,偏头打量他。
公子没说话,只是以一种极其优雅的姿势,弹了弹自己被弄皱的衣领。
“你当真只是刚好路过?”见他默不作声,庞弯起身想凑得更近。
不想却动到了扭伤的关节,“啊”的惊呼一声。
“受伤了?”公子开口,声音像他人一样矜持。
“伤了脚踝。”庞弯悻悻撩开裙摆,脱掉了鞋和袜,一只雪白小脚露出,五指粉红如花瓣。
公子飞快别开眼睛。
“有没有药酒?”庞弯不甚在意,轻轻用手揉捏起红肿的皮肉。
“没有。”公子蹙眉,似是不齿她的行为。
“那麻烦你再拔刀相助一回,送我去医馆。”
瞧着身上到处是破洞的衣衫,庞弯哀怨瘪嘴――除了一张脸完好无损,其他地方淤青红肿破裂少说得有十来处吧,得赶紧找地方上药,绝不能留疤!
“现下是寅时,医馆早已关门。”
公子不咸不淡回了一句。
庞弯闻言抬头,瞪大一双杏目看他,水雾盈盈,睫毛忽闪。
公子没吭声。
大眼再接再厉又眨巴两下。
被如此火辣辣的视线瞪着,公子终于清咳一声,道:“倘若姑娘不介意,可以随车去我府中取药。”
杏眼弯成新月,庞弯嘴角高扬,梨涡甜甜:“甚好甚好,弯弯先谢过公子。”等得就是你这句话。
公子望着她诡计得逞后的兴奋表情,端着脸没说话。
“敢问恩公尊姓大名?”庞弯见他终于肯正眼看自己,赶紧笑眯眯拱手,“今日救命之恩,弯弯以后定当涌泉相报!”
“……贺青芦。”
望着眼前蜜糖般的明媚笑脸,公子不动声色挑起眉尖儿。
“我的名字,请姑娘记好。”
可千万,别不小心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