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璋没觉得这天和以往有什么区别,秋天了,院子里树叶枯黄飘落,一片凄清荒凉,他是男子,并非伤春悲秋的闺阁女子,然后这种凄凉,却在他出宫独立的磕磕碰碰年中一点点渗入骨髓,心底涌出的寒意不曾停歇,磨灭了他对这个世间的期望,孩子没了,侧福晋也去了,如今他心底竟一丝波澜,因为自己的生命也快走到尽头了,那天老大夫说的话,其实他也听见了,心底甚至隐隐有些高兴,快解脱了,如果这世界没人需要自己,在乎自己,生无可恋也是正常的吧!
“爷,您今天是要进宫么?妾身听小林子说,您要带府里那支人参?”博尔济吉特氏是他的嫡福晋,却一直病弱,缠绵在床,以前府里的事都是侧福晋操持的,现在只能勉强她来。
“皇额娘身体好了些,爷和弟弟们约好,要一起去请安!”永璋停步回身解释了下,那支人参年份有八百年了,还是成亲时赏下的,一直没舍得用,他知道府里状况不好,但皇额娘为后以来,对他也是照顾有加的,只是这两年凤印经常会掌在令妃手里,府里就开始捉肩见肘了。
永璋并不熟悉现在皇后,只知道她很严肃刻板重规矩,就算是满清第一美人却不受宠,若非皇妈嬷喜欢,皇额娘也不能坐上中宫之位,但不管别人对她是惧怕、是敬畏或是嗤笑,他对她只有敬重和感激!因为她的公正,或许是自己对她没有威胁,她总在能力范围内尽力帮他,也从不将他排斥在外,才有自己还是皇阿玛的儿子的感觉。
只是这两年,皇额娘处境越发艰难,也让他隐隐担心起来,可他却无能为力,他一个被厌弃的皇子,无权无势,甚至额娘都放弃了他,又能为她做什么呢?
在坤宁宫外遇到弟弟们,冷淡客气的见礼,就连永瑢眼底也是陌生疏离,毕竟他出宫时永瑢才五岁,这些年见面也少,他心里也没有丝毫难过,这样的陌生冷淡是他所熟悉的,清瘦的脸上露出丝淡淡笑容“我们进去吧!”
他没想过,踏进的这一步改变了他的一生,请安后抬头,只一眼就发觉了皇额娘的变化,刻板的肃穆、尖锐的审视不见了,取代而之的是淡然的随意,慵懒的靠坐着,以往冷漠的双眼变得柔和了些,甚至因他们的呆愣眼中闪过戏谑的笑意,当她向自己问话时,似乎思索着什么。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就如同梦中一般,皇阿玛不知怎地,竟然注意到了自己,还说只要自己身体好了,就开始办差,这是他一时兴起还是当真注意到自己这个儿子了呢?他原谅自己了么?
当他恍惚着再次踏进坤宁宫,接过那冒着热气的汤药,苦苦的,大口喝下,耳边听得软糯的童音“三哥,是不是好苦?”
低头一看,站在皇额娘身边的小人儿皱着小脸,满脸的心疼,永璂黑亮的大眼睛纯净如水,小手拿着蜜饯举到他面前“三哥你快吃,吃了就不苦了!”下意识的抬头看向皇后,她柔和的眼神看过来,也能看出她眼底的疼惜,蜜饯甜甜的,果然嘴里苦味没了,脸上不由泛起笑意,永璂眼睛一亮,乖巧的凑到身边,怯怯的伸手拉住自己“三哥,去书房吧?”
那一年,他有了一个可以全身心去疼爱的弟弟,有了恢复健康的身体,还有个带来希望,真心为自己着想的嫡母,每日里睁开眼睛,当阳光照在身上,那股暖意再不是流于肌肤……
乾隆二十四年,是不堪回首的一年,他生性淡泊,性情温凉,就算得了皇阿玛的青眼,但早历经人间冷暖的心却很难捂热,情绪波动极少,但在这一年,他从未有过的愤怒怨毒,因为他听说永琪从此体弱,不能习武;他放肆的在皇额娘面前痛哭过他的悲凉伤痛;他窃喜着皇额娘对他的信任,担心着针对她的阴谋,而后一天天绝望的期待奇迹,当皇阿玛抱着昏迷的皇额娘失声哀哭时,惭愧着自己的无能,心痛得无以复加,如果可以,他宁愿这时仍旧生无可恋,躺在破落宅邸的病床上,只要皇额娘好好的,和永璂平安健康的活着……
乾隆二十五年,这一年是忙碌的一年,却是幸福的开端,他有了名叫绵瑞的儿子,皇额娘苏醒了,当看到她温柔慈爱的给绵瑞戴上玉饰,他觉得这一生似乎无憾了!
专心的办差,教导永璂,刻苦的修炼,时间飞快的流逝,到了乾隆三十二年,皇后进阶金丹,引凤血浴火重生成就凤体,而后为了永璂又留了三年,直到朝堂稳定,皇阿玛也进入了金丹期,两人带着和玭和绵瑞去了修真界,他的福晋在嘉庆元年病逝,因绵瑞从小体弱,最后还是决定让他走修真之途,他实在太忙没空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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