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赦当没听懂,笑嘻嘻的指着贾政道,“十万两是我这个大伯出的,娘娘不是还有爹么?再说了,我这才分了家,拿出这十万两已经是家底了,母亲您也知晓,迎春年纪也不小了,马上要找婆家,哪一份不是要钱,嫁妆也是要备的,我这个做爹的,总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吃苦吧?”所以谁的女儿谁管着!
贾政被贾赦这一番话,挤兑的面红耳赤,憋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贾母也是被贾赦噎了正着。她总不能说,你别管你女儿,元春才是大的!能说么?
王夫人坐在一旁,从头到尾并不开口,她倒是想看看贾母如何自处?
厅里安静异常,谁都不开口。许久,贾母叹了一声,在安静的花厅,显得特别大,缓缓道,“我这个做祖母的,也当为娘娘做个面子,这样我出五万两。”
贾赦走后,贾母见自己小儿子,几日不见憔悴不少,当下道,“我这还有五万两,你拿去,别让你大哥晓得。”
贾政自是一阵推诿,最后硬不过,才接了。
王夫人拿着银票,这才二十万两,盖园子的钱还差的远的,自己这分了家,卖些田地庄子不过得了十五万两,加起来才是三十五万两。王夫人心里急,想了许久,旁边的周瑞家的见了,悄声的对王夫人耳语几句,王夫人先是不愿,想了许久,才道,“这事得做的隐秘,万不可让人晓得,要不然......”
周瑞家的见状,自然拍着胸脯打包票。
却说贾府中的糟心事总算是了了头,贾宅里,贾环闻言不过一笑,自己在酒楼里,说给贾赦那些话算是没有白说。他虽然不在贾家了,可他还是一样能让王夫人活的心力憔悴。他可没忘了,王夫人‘赏’自己与探春的那几巴掌,得了便宜就想撤退,哪有那么好的事!
事情不过是一个月前,贾环与白轩坐在吉源楼包厢,贾环耳目聪灵,自然听见了隔壁包厢贾赦在里面,便扯着嗓子故作了几声,都是说与贾赦的,不外乎什么,我那大伯好生傻,明明是嫡长子,让我爹骑在头上耀武扬威,还有我二哥很是得祖母宠爱,你说这爵位会不会到时候给了我二哥呐?我长姐得了妃位,以后我大伯倒是可怜了!唉!如此几句,挑拨离间很是明显,贾赦心里怕是知晓,贾环也不在意,就算知晓自己挑拨离间又如何?他说的不是事实么?就因为他说的句句实话,贾赦听了,只会心里存着,攒着,不会向贾环发火。
贾宅里贾环心里冷笑,面上见赵姨娘与探春正在绣嫁衣,倒也觉得有趣,便丢了贾府里的糟心事。专心致志的看起姐姐与赵姨娘的针功夫。
还有半个月便到了婚期,说是绣嫁衣也不属实。青朝有例,男子与女子结亲时,为表女方女红,男方便在婚前半月送来男方喜服,好让女方在其袖口、领口绣上花色,图案。这一是表,女方贤惠才德,二是代表以后成亲后,男方不忘女子心意,时刻贴着心底。
贾环听赵姨娘这么解释,心里觉得这个倒是好玩,到时候让徒臻宝给自己绣喜服,也算是自己娶了小兔子!想到此,贾环忍不住的眉眼发笑。
赵姨娘见了,打趣道,“我们环儿才十三岁的年纪,就想着娶亲了?”
探春跟着一起凑热闹,闹得贾环不好意思,嘟囔了句,“你们这些女人真无趣”便走了。
身后,赵姨娘与探春闻言哈哈大笑。
回到房间,贾环趴在床上,脑子里想着徒臻宝现在的样子,想着想着,又想到徒臻宝回来后,会不会猜不到自己心意?若是猜不到自己该如何整治,反正乱七八糟的想着,等过了饭点,丫鬟来叫,贾环一下清醒,想着自己刚才那副蠢样子,便觉得傻得不得了,又庆幸,幸亏没人看见。
半个月后,五月初三,宜婚嫁。天朗风清,烈阳高照。
贾氏探春出嫁,男方文家四公子文嘉瑞。
探春嫁妆共有十六抬,高门大户的女儿出嫁也不过如是。其中两抬是赵姨娘为探春添得。剩下的都是贾环添置的。
赵姨娘攒了这两抬嫁妆,都是以前作姨娘时攒的,上不了台面。不过探春跟着赵姨娘这么些年,情分早已深厚,婚前,赵姨娘羞涩的搓着手,表示自己添得东西上不了台面,不如取了罢?探春一听,皱着眉,笑着对赵姨娘道,“这哪有上不得台面之说?探春眼底看见的,都是娘亲对探春的一片深情,以前探春在贾府不懂事,惹了娘亲不痛快,探春如今知晓,只望娘亲原谅探春,这些东西,具是娘亲对女儿一片的爱,女儿如珠如宝爱护还来不及,自然要陪着女儿出嫁!”一通话说完,探春先是红了眼,想着以往在贾府,自己是如何对待赵姨娘的,又是如何对待贾环的,心里更是愧疚难当。
赵姨娘听闻自是抱着探春,母女二人红了眼。
婚礼当天,文嘉瑞骑着高头大马,礼队浩浩荡荡。
贾宅,探春红妆梳篦,四周围着姐妹。贾府中的迎春惜春,早早被贾环接了过来,陪着探春住了两日,宝琴随着薛姨妈是今日才来的,此时几个年轻的姑娘聚在一起,叽叽喳喳的聊着天,就连平日木讷的迎春,脸上也映着笑意,打趣着探春。
黛玉身子已经笨重,不好前来,便托了礼物过来,人在安心养胎。
一路吹吹打打到了贾宅,好不热闹。贾环堵在门口,特意耍了脾气,一会央求文嘉瑞做这个一会又是做那个,耍的文嘉瑞团团转。大门守着的小丫头见了,一溜烟的跑了回去,给探春她们几个做直播。
什么少爷让姑爷做首情诗,什么少爷又给姑爷出了个谜语......
文嘉瑞今天终于抱得美人归,对于小舅子的刁难,自然不在话下,只要小舅子要办的,文嘉瑞倒是豪气,能做到的,绝不推脱。
大门口耍的热火朝天,围观的百姓,哪里见过这个玩法?将新郎堵在门口不让进,又是出题又是比赛的,看的个个兴致高昂。
玩了一会,小舅子贾环觉得文嘉瑞这人还凑合,便大开方便之门,让其入内,开门前,还恶作剧心起,临时要了文嘉瑞包的九千九百九十九两,幸好护亲的兄弟带够了钱,要不然文嘉瑞准是又被一阵刁难。
探春坐在花轿里,只觉得一切都不真实,恍惚间,看见自己在贾府默默无闻的样子,在听着轿外的鞭炮声,炸的探春脸羞红一片。
花轿前,文嘉瑞骑着马,擦着汗,心里道,小舅子不好惹啊!
洞房花烛,杯盏相交,文嘉瑞亲自剪了自己一撮头发,探春见了,也剪了自己一缕秀发。文嘉瑞将其用红线绑在一起,放在荷包里,压在枕头下,笑着道,“结发夫妻......”
探春接道,“恩爱两不疑。”
红烛闪耀,相守相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