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等明日再继续打听。王绮脸色黯然,不过也没再说什么。宜竹安慰她说,她们两人可以跟着他们先到蓟州,到时再托人送信让王家来接人便是。事到如今,她也没有别的办法可想,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人数全部到齐,平氏拉着儿子对刘十七再三感激,不消细说。杨镇伊带着人把牲口安顿在另一间房子里,又把马车拴紧锁好才折回屋来。
宜竹用木碗给齐夫人刘十七等人盛了肉汤递上干粮,人多汤少,每人都只分了一碗,众人推辞一番便接过喝了。干菜肉汤再泡上类似于后世新疆人吃的像馕那样的干饼,这本是十分普通的饭食放在此时却是极为难得的美味。
刘十七吃饱喝足,心情好了许多,没头没脑的感慨道:“本以为这是件苦差事,没想到多少还有些好处。”那个叫秦成的很稳重,话也不多,刘十七说话时,他时不时用目光制止他,刘十七只好闭口不言。
天已彻底暗了下来,刘十七和秦成又到外面弄了柴禾回来,在屋里架起了两个火堆,男女各一堆。齐夫人觉得男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像话,便拿出让丫头布帛,悬挂在梁上,勉强遮了一遮。
秦成见此情形略有些不安道:“要不,我们再去寻间屋子吧?”
平氏大声道:“寻间屋子?哪有那么容易,我们幸亏是到得早才占了这两间屋子,有的人为房子都打起来了。你们就安心呆在这里吧,大家都这样,谁也不说谁。”
宜竹也劝道:“是啊,你们别多想,非常时候哪有那么多讲究。何况有你们在,我们心里也踏实。”
秦成冲她笑了笑,又重新坐了下来。众人各自打开铺盖,靠着火堆挤在一起。不多时,刘十七那边就传来了一阵如打雷一样的鼾声。宜兰气得直挫牙,这是什么坏习惯?平氏小声劝他:“一会儿就习惯了,男人都这样。”
宜兰轻声道:“有的就不这样。”说到这里,她忽然叹息一声,默然不语。宜竹猜想她可能又想到章文生了。
宜竹今天实在够累的,徒步跋涉了那么远的路,又遇险受惊,如今全家重聚,她心里顿感踏实不少,不多一会儿便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的挤在王绮和宜兰之间,宜兰还好些,王绮估计因为白天受了惊吓,睡得极不踏实,一会儿哭着喊娘,一会儿痛骂表姐。众女皆被她惊醒,王绮十分不好意思,再三表示歉意。男人那边也受到了干扰,唯独刘十七的鼾声丝毫不减音,宜竹挺佩服这种人,任何时候都能吃得香睡得好。
宜兰极小声地对宜竹说道:“他真像头猪。”
宜竹蹙眉提醒她:“姐,他可是咱家的恩人。”
宜兰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份,赶紧改口:“像头好猪。”
宜竹:“……”
然而就在这时,门上响起一阵令人心惊胆战的敲门声。
平氏壮着胆子问道:“谁?干什么?”
这时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开门,快开门,这是老子的房子!”
宜竹和宜兰她们腾地坐了起来,心砰砰地乱跳起来。鬼才相信这是他们的房子,谁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
敲门声越来越响,那扇破门似乎在摇摇欲晃。
杨镇伊他们终于被吵醒了,他破口大骂:“这是爷的房子,你找死啊?”接着秦成也出了声。
敲门声骤然停了,杂乱的脚步声愈走愈远。
宜竹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当时便脱口而出道:“他们这是在试探,若是听到屋里只有女声,没有男人的声音,或是只有一个男人,他们说不定会破门而入。”
齐夫人声音凝重地接道:“极有可能。”
两人的话音刚落不久,她们就听到静夜里传来女人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刘十七和秦成一跃而起,抓起刀就往外跑,杨镇伊也想跟着去,却被齐夫人拦下了:“他们两个就够了。”
宜竹宜兰她们紧紧地靠在一起,身子忍不住微微颤抖。过了很久很久,她们听到刘十七推门的声音,随着夜风先进来的是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刘十七怒声大骂:“他娘的王八羔子,有本事去打胡贼啊,吃了败杖不说,还有脸来抢百姓。老子见一个宰一个!”
宜竹本以为他再说一说杀人的经过,没想到他拴好门,往地上一躺,倒头又睡了起来,片刻之后,如雷鸣一样的鼾声再度响起。
(紫琅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