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依稀记得那时候先皇刘邦与他阿母戚夫人携手于他,共至园中赏景。那番和乐融融与无忧无虑的画面,永存于他的心底,只可惜那种时光与心情再也不会有了!
远处错落之处色彩绚烂的花朵,实是诱人,虽从小于宫人长大,却是从未见有如此美景。
“那是陛下为皇后娘娘特意寻来的牡丹。”一旁宦者很是识时机,见刘如意先是皱眉,后是缓缓露出轻松表情,此刻又见疑惑,不禁主动回道。
“陛下实是爱惜皇后甚重,于外间传闻相符。”刘如意闻言,只是浅浅的笑了笑,言语也不偏不倚十分小心的表达。
一旁的宦者自然也听出刘如意的谨慎,心里暗暗撇嘴,面上也就恭敬小心的陪在一旁,不再多言。
“大胆奴才,竟敢阻拦于我!”不多会儿,原本安静的园子里传来一声厉喝,虽然声音还稍显幼嫩,气势上却丝毫不减。
“哎哟,淮南王饶命,饶命啊!”大概是被踢了,他身边的宦者一边挣扎的起身、一边还在竭尽全力的阻止着。
淮阳王是刘友,淮南王就是刘长。于两岁时就受封的他,虽然顶着王的封号,却没被吕后正式赐了封地,不过他在宫人虽然没什么地位可言,却也不敢有人真正苛刻于他。
刘如意虽然远离长安城,却是对未央宫的大小事务了解彻底,其实就算他不当回事,他的阿母、当年最受先帝刘邦宠爱的戚夫人也不会放过一丝一点的消息。
感觉到刘长的就在附近,刘如意的脚步顿住,下意识的往身后原路望去,本能的想要避开。只是在一旁跟着的未央宫分派侍候的宦者炯炯的目光下,刘如意又觉得如此快速避让好似很不妥当,若是传了开来,还以为他心虚什么的。想到这,他的脚步又有些迟疑。一时间,就这样定在了原地。
也就这么一小会儿,那先前只闻其声不见人的刘长,已经站在赵王刘如意的面前。
好似真如久违不见的亲兄弟那般,刘长一见刘如意,一张才长开、隐见少年模样的脸,顿时笑得阳光,急步向前随后行礼,亲切的唤道:“阿兄,阿兄,见到阿兄真好。”
“你我年年述职时都能瞧见,何况前阵子陛下大婚时,也是相聚过。”刘如意本能的觉的奇怪,可面对刘长行完礼后,就亲热的拉住他,他这个兄长面上活也还是要做的妥当的,当下忽略刘长莫名的热情,不动声色的将手臂自刘友怀中抽出,脸上浅笑而又拘谨的模样回礼道。
刘长被刘如意如此对待,不由大为不满道:“阿兄为何疏远于我,忆当初,宫人皆道阿兄与戚夫人对我皆照顾有加,可如今阿兄一去封地多年,却不再有当初关切之意……”
刘如意见刘长面色哀凄,话中之意前半句让他听得心头直跳,而后半句又快速恢复。
想到刘长之母毕竟是原赵王、现皇后之父张敖的舍弃姬子,当时舍弃这姬子纯属讨好先皇刘邦,那是因为先皇刘邦太过宠爱于戚夫人与他,找着茬的寻张敖之错只为给吕后下马威与夺了赵王称号,而之后那姬子又因为张敖之事牵连死于牢狱之中。吕后与先帝刘邦全是出于对他的歉疚才将他安然置于宫中,给了富贵而已。
之后戚夫人之所以时而对刘长关切,也只是属于拉拢人心,做给刘邦看而已。
可是当初对刘长的关切是锦上添花的事,现在却是足可以勾起吕后恨意的回忆。
刘如意只是应诏回长安,本就对时下局势忧虑烦心,贸然一听,还真是吓到了,好在刘长又埋怨他现在对他关切少了,如此一来刘如意才提起的忐忑总算是下去了一些。
但是,他现在悔意大盛,早知道才几句话就让自己处于尴尬之地,之前就应该举步后退回到殿中安歇,不应该迟疑定在原地。
刘长虽然只有十岁出头,可是多年的宫中生活与‘有心人’教导,对人心的揣测与这宫人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还是心中有一些数的。
此刻不用多说,刘如意的行止正中之前所想,刘长心中寒意涌出,可面上却化为失望道:“阿兄烦事诸多,阿弟就不多叨扰。”
说完又是一礼,转身之时挺直的背脊仿佛诉说了某一种倔强。
“阿弟走好!”刘如意轻吐几字,心中舒了口气的同时,他的双眼定格在远去的刘长背影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