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月光仍然淡薄,林子里最亮的光源是道长手里的那盏灯笼。
但是水面上泛着清冷的光,易桢能勉强看清楚看清自己周身的这片水域,一眼扫过去,发现鱼哥已经游出了这片水域。
“等等!别走啊!”易桢急切地喊,她已经在湖边等了两个晚上了,这次让鱼哥负气跑掉,谁知道下次再见他是什么时候?
她现在身上这个堪称恶蛊的无间蛊,与《祸心》原书女主身上那个进阶版无间蛊可是有非常大的不同。她有感觉,弄清楚为什么出现不同,对她而言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带着这样的心情,易桢来不及多想,直接往前走了两步,跳下了湖泊。
她会游泳,而且哄小动物最主要的就是态度。
果然,她还没游出多远,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被一股力量托举了起来,直接给举出了水面。
那个,鱼哥您看起来是个大帅哥,没想到上臂力量强成这样嗷。
易桢抹了两把脸,把黏在脸侧的发丝撇开去,恰好一阵冷风吹过,一不小心打了个哆嗦。
抱着她的这条鱼显然察觉到了这一点,沉在水中的鱼尾摆动,游到了岸边,把她放在岸边的青石上。
李巘道长已经急行几步,来到了湖边,恰好从他手里把人接过来。
鱼哥并没有表现出上次见李巘道长时那股莫名的敌意,甚至有些惊慌地主动和李巘道长沟通。
易桢发现有哪里不对。
易桢:“你听得懂鱼哥说什么是吗?”
李巘今天穿了一件楮墨色的交领,外面罩了一件对他来说都显得宽大的墨色大袖衫,现在脱下来罩在易桢身上,仿佛她拖着被子走出来遛弯了。
易桢确实低估了夜晚的寒冷,默默地裹紧了道长的衣服,也没有推脱。
李巘:“听得懂。以前好奇学过海妖一族的语言,但不会说,他们的语言中很多音都是我们发不出来的。”
想不到啊,道长你竟然是个语言小天才!
难怪鱼哥上次用自己的语言阴阳怪气道长,道长瞬间听懂打算还手。这不就是当街叫人家“傻逼老外”,结果人家懂中文的翻版吗!
李巘的确会很多乱七八糟的语言,他的兴趣就比较与众不同,也不怎么赚钱。所以在他的师兄有钱谈异地恋的时候,他还要先去当个刀才能凑够钱去赎姑娘。
鱼哥刚对道长释放一点好意,见他们俩聊上了,整条鱼又醋了,立刻翻脸不给道长好脸色,修长的手指伸过来,偷偷摸摸去抓她的手。
他的手比易桢的还白,易桢的皮肤像上好的羊脂白玉,他的皮肤像海底被冲刷千百年的细致白沙。他的手覆在易桢的手背上,明明是很正常的动作,但是却因为过于美丽,透出一种令人心折的缠绵情态。
李巘:“……”
李巘忍住一脚把这条鱼踹进水里的冲动,对易桢说:“他刚才在担心你腹中的孩子。”
他其实也早就想说了,这姑娘一直觉得自己年轻身体好,真就完全不把肚子里的孩子当回事啊!
易桢才想起来自己“怀孕”了,有些浮夸地用另一只手护住了自己的小腹,脸上露出些更为浮夸的害怕来。
浮夸不要紧。
在场三个人全部都是没有怀崽经验、甚至没有性生活的母胎单身solo,她再浮夸也没人看出不对劲来。
“你看。”易桢吸了吸鼻子,在水中一浸,她浑身的温度都降下来了。她把自己的衣袖往上拉了一点,熟练地拿出自己的匕首来:“我在手上割一刀,待会儿就会出现两条伤口的。这是无间蛊。我想治好这个蛊毒。”
她想再割一刀演示给鱼哥看,怕他不信。
而且说实话,这样利用人家,她还是有点愧疚的,宁愿陪着他一起放点血,这样心里还过得去一点。
她手臂上已经有一道结了血痂的伤口了,刚才在水里不知怎么搞的,把血痂蹭掉一点,又重新冒出血来了。
银发的鲛人摇了摇头,挡住她拿刀的那只手,不让她动,又长又翘的睫毛上下动了动,牵着她有伤口的那只手,低头在伤口上舔了舔。
他浑身都是湿的,头发也是湿的,靠的越近,那些细微的、与人族不同的地方越明显。
不像是人,而是另一种,拥有迥异三观、完全不同社会形态的,另一种种族。
鱼哥很顺!从地给她接了一小瓶的活血,把玉瓶递给她的时候,大约明白她事情办完了要走了,很是眷恋地用脸去蹭她的手。
他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不管不顾、任性地把她抱到水里,因为上次被告知了她怀着宝宝,不可以乱来。
易桢开始愧疚。她真是个不合格的渣女。
“走吧,你全身都是湿的,再吹风要生病的。”李巘说。
易桢向他挥挥手,站起来正要走,银白色的鲛人忽然又不舍得了,知道下次见面恐怕要隔上许多天,重新把她的手抢到掌心中。
那红着眼睛的凶狠劲头,说是要把她的手指咬下来吞到腹中去都能信,但是他想了想,只是委屈地在她手指上一顿乱亲,接着可能是怕被骂,用海妖的语言嘀咕了几句什么,整条鱼一下子沉到水面以下,再也看不见踪影了。
易桢:“……”
易桢的愧疚心无限膨胀,脑子里全是“我到底干了什么我骗了一个什么样的小天使”在刷屏,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李巘毫不留情地戳破眼前温情的泡沫:“他说你要保重身体,不然以后生下的孩子不会健康的。”
易桢:“……”
呵。男人。
易桢吸了吸鼻子,觉得自己可能真的要感冒了,不仅加快了步伐,说:“那我们明天就去找申大人吧!要是一切顺利的话,说不定几天就解决问题了!”
她声音欢快,手里紧紧攥着那个小玉瓶,一点都不觉得委屈,好像怀孕的女孩子就是应该没有丈夫照顾,一个人风里来水里去,为了活命在寒冷的夜晚跳进冰冷的湖水中。
李巘不太会说漂亮话,他也不太确定该不该说点什么漂亮话,因为她好像比较抗拒自己的好意,比较希望他们能够做普普通通的朋友。
她其实有委婉拒绝过,说自己已经有心上人了,她很喜欢很喜欢那个人,愿意怀他的孩子,哪怕不能和他在一起。
他们在一起又走了几步,忽然听见风中有飘渺的唱词飘了过来,大约是大晚上哪家梨园新进的!的弟子在吊嗓子:“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
是《锁麟囊》的词,李巘完完整整地记得这一句。杨朱真人有一段时间还挺痴迷唱戏的,这一句又符合乐陵道的心法,他就打着让他们师兄弟接受再教育的旗号,带着他们去听戏。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易桢没觉得自己在因果中挣扎,她每天都在高兴有好吃的。
申大人本来已经开始和他们聊正事了,忽然来人通报说夫人醒了想见您,申大人立刻给他们道了个歉,毫不犹豫地抛下他们去见自己久病的夫人。
等了好一会儿,申大人也依旧没回来。倒是来了个奴婢,充满歉意地解释,说申大人的妻子已经昏迷不醒好几天了,这下好不容易醒了,估计觉得自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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