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猗姐姐帮她赚了一万多元,她应该提前去杀只鸡或者买只番鸭什么的才对,“姐姐你下次回来提前和我说,我去村东头红姐那里买番鸭来炖上。那味道才叫鲜美呢!”
梁猗猗吐了吐舌头:“你再这么说,我下次回来都不敢登门了!”
徐老伯中过风,不大拿得动筷子了,用的是学生用的不锈钢汤勺舀饭吃。梁猗猗见徐竹君用剪刀把猪手上的肉一小片一小片剪下来,放在小碟子上给徐老伯吃,感触道:“你不说,真不知道你才十八岁。”
“这有什么啊,我就是爷爷带大的。小时候爷爷喂我吃饭,带我去玩,现在只不过是倒过来而已。”徐竹君一脸理所当然,“我爸妈都忙着工作,我最有空,就是我来照顾爷爷啦。”
“你父母做什么工作?”
“他们在省城当清洁工。”
梁猗猗吃了一惊:“你爷爷可是战斗英雄啊,组织上没有安排吗?”
“有啊。”徐竹君眼里飞过一抹阴影,“很小的时候,我爸在体制里工作的。后来他觉得在局里上班的工资太低,就让爷爷找了关系,把他弄到国企去了。我妈本来就在国企的。嗯,后来他们都下岗了。就只好马死落地行啦!”
“原来是这样啊……”
梁猗猗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其实,在上个世纪这样选择的大有人在。作为后辈看来,他们丢下公务员铁饭碗跑到国企去当然是愚蠢的。
然而,在那个搞原子弹的不如卖茶叶蛋,拿手术刀不如拿理发刀的全民头脑发热经商年代,谁又能够始终保持头脑清醒呢?
不光是徐竹君的父母,她的几个姑姑叔叔也都做了同样的选择。以致下岗大潮一来,整个家族无一幸免,全部成了下岗工人,漂泊到城市里。有人当保姆,有人做清洁工。
可以说妥妥的阶层下滑了。
饭桌上的气氛沉闷下来,徐竹君低头默默吃饭。梁猗猗想了想,问:“那你怨他们吗?”
“还好吧。只要我考上大学,像你那样当个白领,就可以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了。再过五年我就可以出来做事了,只要再过五年。”
梁猗猗苦笑,天真的徐竹君并不知道,她眼里半个月可以做一万元生意的猗猗姐姐,其实如今是不折不扣的失败者。
青年丧父,大龄未婚,男友劈腿,眼看到手的升职也失去了。
她,也不是事事如意。
“嗯,以后你一定可以过好日子的。加油吧。”她把自己的失意隐藏起来,为十八岁的小女孩鼓劲。
徐竹君用力点头:“一定会!”
“梁猗猗,你给我出来!”
门外响起吴千巧气势汹汹的叫骂!
梁猗猗和徐竹君吓一跳,徐老伯说:“谁来啦?”
徐竹君皱眉:“爷爷,是隔壁四婶来了。没事儿。”
“哦,四婶啊。让她进来聊天啊!”徐老伯大声说。
徐竹君说;“恐怕四婶没空进来聊天,她是找猗猗的。”
徐竹君安抚着徐老伯,梁猗猗走到屋外:“四婶,你找我有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