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抗法术的小玩意。
“好,”郑提督也不慌张,“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再用这东西,用全力与你作战。”
山腰之中,铜雀激了燕帝那么几句,后者却毫不在意,铜雀只能闭了嘴不说话。
从他的角度看去,那新城之上以四灵镇守的位置为边界,已经缓缓生长起一个巨大无匹的罩子,长得又像花苞,又像一个撞钟。这罩子是如此之高,以至于他和燕帝等人只能抬头仰视。罩子里的东西看不太清,但好像有一股黑气正在地面上缓缓上升。
不,那不是黑气!
铜雀眨眨眼,那分明是一阵黑色的豪雨,倒着向钟形罩的顶端坠去,就好像城砖是天上,罩子反而是地面一样。黑雨越下越大,以至于汇集成几股黑色的水龙卷,向钟形罩的顶端倾泻下去。混杂在黑雨往上飞去中的东西还有满城的杂物,他甚至怀疑还有没来及撤出的百姓死于这场灾祸之中。
不一会,钟形罩的顶端就汇集了一泓黑色的海洋,从铜雀他们的角度看去,恰好能看到黑海整片烟波浩渺的水面。
所谓水往低处流,但显然在这个罩子内部,天地已经翻覆过来。
铜雀心道,正确的观看方式恐怕只能是拿个大顶,在半山腰倒立着看了。
钟形罩蔓延十余里的光膜熠熠生辉,但几乎每过一息,它表面的质感都会发生变化。有时那罩子上仿佛火烧一般有红色的纹路蔓延,有时却又像坚冰一般寒光耀目,但仔细分辨就可以看到,那些纹路竟全部隐然是四灵的形状。
铜雀只能判断出,这应该是四灵正在与什么极凶恶的东西搏斗,却不知这其中的具体过程是怎么样的。
他正想着,又见一个小小黑点从地面升起
,贴着钟形罩的内壁缓缓向顶端滑落,仔细看时却是腾格斯那艘乌都罕号。
乌都罕号越滑越快,越滑越快,直到猛地落进那泓黑水,在水面倒立着游走起来!而在水面和地面之间,竟有一只巨大的鹰影在盘旋不休,时而去搏击那黑色的水龙卷,时而去啄动钟形罩的内壁。
“那又是什么?”燕帝放下千里镜,不悦地道。
铜雀偷笑不已,正琢磨着要不要告诉他那是前朝的灵船,燕帝已经知道那船是悄悄从官修河道进来的。却向底下的人吩咐道:“事成之后,新都通往渤海的官道可以填平了。”
接着,他漫不经心地向铜雀道:“教你临死前开开眼,看看四灵是怎么困住幽州苦海的。”
在茧子内部,建文没有再感受到身躯的疼痛,一切都停了下来。他深吸口气,仿佛度过了一次新生一般。茧子外的世界已经完全看不到了,建文便在这个小洞天之内向外推了推,小洞天纹丝未动,他又掏出铳射了两发,发现这东西毫无损伤。
“果然是两个世界,不可以常理度之。”
建文一手按向茧子内壁,一手向自己的脖颈一侧点去,这是郑提督教他的一个法子,可以让他心跳停一拍,从小洞天中顺利逃脱。
五脏之中,唯有心脏永动不休,停一下倒是好说,再重新启动就费工夫了。郑提督武艺卓绝,这对他而言并不难,可建文自己是二把刀,因此这法子不得不说有些冒险。
但茧子外面就是七里,只要能够借此脱身,她就可以帮自己恢复心跳。
想到这里,建文嘿嘿傻乐一下,先是做好准备,接着并指如戟,疾向自己“翳风”一穴点去。可他试过一下之后,心脏非但没有停跳,反而有一阵怪异的嘶嘶声在头脑中响起。
“什么人?”建文忍住一阵晕眩,问了一句。他刚刚觉得是姚国师在捣鬼,可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莫说姚国师本人不在这里,就算在这里,他也不是如此遮遮掩掩的人。
“呜呼……唔哀……”那声音如泣如诉,好像并不是普通人类能够发出来的。
“什……什么?”建文捂住了脑袋。
那声音变得清晰了几分:
“幽州……苦海……”
随着此人的语言艰难成型,茧子的内壁也逐渐变得透明起来。
建文一惊,睁开眼睛向外看去,只见茧子外面的地面不知为何多了许多黑水,七里正攀附在神像手臂之上,满脸紧张地看着自己。他这才发现,茧子内的自己也正在被这种黑水浸泡。
“幽州……苦海……”
更离奇的是,这可怖的黑水蜿蜒不休,就好像本身就具有生命一般。每当它发出那种令人不悦的声音,水面就会显现出一些涟漪。
“原来幽州苦海是个怪物?”
建文又抬头向天空看去,只见天上黑云密布,好像有一片黑色的海洋无依无凭地倒悬在天空之上,显得诡异之极。海面上风雷涌动,时而还有四灵的印记在空间中闪现。
“青龙船?为什么郑提督已经出去,大阵却反而启动了?”
建文觉得自己有些失神,他只能看到外面的七里焦急不已地击打这个八臂神构成的空间,但却无论如何都进不来,而他自己试着动动胳膊,却无论如何都伸不出手。
两人隔着小洞天的茧,近在咫尺,却仿佛远在天涯。
外面的七里终于能看到建文,可她丝毫不敢放松。
——之前她看不见也听不见,不知里面发生了什么,在她不甘心地重重击打茧子数百下后,终于见那茧子重新变得纯净,里面的建文大概已承受了足有百万次利刃加身的痛苦,却仍然稳稳结着跏趺坐。
——但他的整个身体,已经变得黝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