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木刻的人偶递到曹曦手里,是一个正笑着的曹曦。
“本来我给柴秀才也做了一个,准备明年开春再送给他的,今天早上那个叫楚齐的说他今天就要走,我赶紧又去做,最后还是差一点没做好。”说到这些,他的语气又有些消沉。
“而且今天我还拿那个砸了他,好像已经砸坏了。”
曹曦收下了那个木偶,拿出了一个挂件。一枚铜钱被固定在一块黑色的布上,面积不大,背面却刺着一个晨字,可能是缝制的手法好,虽然只是很简单的材料,看着却极好看。
“这是我送你的,谢晨哥哥。”
“哇!真好看!谢谢你小曦,我太喜欢了。你给我戴上,戴上。”
谢晨笑的嘴都合不拢,看着那件精致的挂件。
“好!”说着,便将这个挂件戴到了谢晨的脖子上。
谢晨高兴的看着这个礼物,什么忧愁都忘到脑后了。他小心的把玩着,生怕弄坏了。不一会儿,谢婶就已经将饭菜都弄好端上桌了。
这是谢晨和曹曦两个人的生日,饭菜做得十分丰盛。仅热菜便有八道,还有两个汤,居中放着一个火锅。谢婶擅长做鱼,用的是从那流水潭中打起来的鱼,鱼肉嫩滑少刺,煲出来的汤呈奶白色,只放油盐,味道却极鲜。冬天蔬菜不多,火锅中炖着排骨萝卜,萝卜素有小人参的外号,排骨也是刚买来的新鲜排骨。两个菜在火锅中沸腾,只放了些许的辣,看着清淡,吃进嘴里又有微微的辣味。桌下放着一个火盆,四个人便围着桌子坐着。
谢晨早就忍不住了,饭都没有盛,扬言要吃菜吃到饱,被他娘敲了好几下脑袋以后乖乖盛了一大碗饭。曹曦斯斯文文的,也不多说话,慢慢的吃着,曹静之也不多言,只是偶尔回答一些谢晨的话,还夸奖谢婶的手艺好。
吃到后来,谢晨嚷嚷着要喝酒,还要把谢婶埋了好几年的那些酒都挖出来。谢婶是温着酒的,但那是给曹先生喝的,却不让谢晨喝酒,谢晨死缠烂打了好一会儿,最后将曹先生的话搬出来。曹曦笑着看谢晨闹着,曹静之这会儿倒也不说话了,最后谢婶实在是被闹烦了,打了谢晨头两巴掌后同意他喝一杯,但是只能喝一杯。谢晨就砸吧着这杯酒,喝出了千杯的气势,硬是敬着曹静之喝了一整壶。
两家人,就这样热闹又其乐融融的吃完了这顿饭。
吃完饭,谢晨躺在板凳上,摸着肚子打饱嗝,曹曦去帮着谢婶收拾去了,曹先生有些微醺,又坐到了火炉边烤火。外面正下着雪,偶尔传来几声狗叫,从外面看,屋里正散发着温暖的光,偶尔传出些说话声。
风雪暖微光,狗吠寂人声。
…………
等到都收拾干净了,都围着火炉在烤火。谢晨第一次喝酒,脸已经红了。他坐在那儿没有说话,过了会儿,他才开口。
“曹先生,我想问你些问题呢。”
谢婶微微叹了口气,扭过头去,没看过来。曹曦跟谢晨坐到了一起,表面她也想问。
曹静之已经五十多岁了,平时根本没人觉得,只觉得他温文尔雅,一直都是一副儒雅的模样,此刻坐在那里,却明显觉得,他也是会老的。
“我知道这些事你们早晚都会知道的,只是想着能满一天便多满一天。”
“你们两个肯定已经知道了,这里十年前发生过一场大火,后来才改名叫寒山村。事实上,我们这里位于寒山地界,我们的北方是北仁楚国,南方是南仁楚国,而我们,算是位于中立地带,不从属于任何一方”
曹静之将仁楚国的统一,分治,以及寒山的原由一一道来。
“那位楚武大帝,从前便是在杏花村长大的。”
“他名叫楚武,立国后却希望以仁德治国,所以称国家为仁楚国……”
“寒山虽不属于南北仁楚任何一方,但我们却也是仁楚国人,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仁楚立国时间尚短,楚武大帝在仁楚二年便去世了,后来仁楚四年,当年的两位皇子决定分治南北仁楚……”
“现在,是仁楚三十二年,那场大火发生在仁楚二十二年。”
“我现在能告诉你们的,就是这么多了,还有很多事情,你们现在知道的越少越好。”
“谢晨,我知道你肯定想问关于那个楚齐的事情,没错,你很聪明,他也姓楚。他是北仁楚的一位皇子,别的,便别再问了。”
曹静之说完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坐在那里没有再开口说话。谢晨和曹曦还没有完全消化这些话,仿佛是一只蚂蚁生活在一块木头里,它以为那就是整个世界了,却突然有一天又跑来一只蚂蚁,告诉它其实那只是一块木头。
“谢夫人,外面风雪大,小曦今晚便拜托您照顾了。我先告辞了”
“小曦,你今晚便在小晨家住下吧,要听话听到没?”
说完,便轻轻的走了。谢晨和曹曦连他轻轻关上门的声音都没有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