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钦州起身出了屋子,外间秋高气爽阳光大好,刺眼的阳光差点叫他眼泪夺眶。他伸手按了太阳穴,才觉得耳边突突的疼着,必是陆远泽打的那一拳还未全褪了肿。
他梳洗过到了墨岩斋,径直到了后院,兵卫们见他皆是躬身行礼。他伸手止了,潘儿上前几步打了帘子,他进门就见三个郎中并一个陶太医个个东倒西歪的在椅子上呆坐着,地上趴着两个婆子不知是死是活。
李德立见陆钦州进来,忙起身递了整理好的笔录过来。陆钦州坐在椅子上,捧过潘儿端来的热茶吹着喝了两口,才细细将那笔录从头到尾看着。
陶太医在太医院任职,比别个郎中有些官位,况且也常在各高官府第行医的,心道陆钦州就是再位高权重受重用,也不该如此无礼,自己夫人不醒就不让医生走,产妇大出血是常见状况,有许多都是先无预兆后不能查清原因的,难道若这陆夫人就此死了,还要他们陪葬不成?
他心中虽如此想着,当然嘴上不能说出来。起身揖首道:“陆大人,陶某在太医院还挂着差要点卯的,既然尊夫人无碍,陶某可否先行一步?”
陆钦州抬头扫了一眼道:“你们商榷了几日,可查明了陆某内人产后出血的成因?”
陶太医与几个郎中面面相觑,他们虽是医生,毕竟是男人,这女人出血在生产部位,他们又不能亲自查验,那里能查到病因。陶太医回道:“陶某不才,未能找出病因。”
陆钦州合了笔录道:“若说生产年龄,她如今不大不小正是合适年级。论身体,她到生产前都还与我在院中散步一日。论生养,在场的都说生的十分畅快,从发动到生产不过一刻钟。邢御医曾请自查验过胎盘,娩出的十分干净,想必无有残留。陶太医,可是如陆某所言。”
陶太医点头道:“是。”
“那原因在那里?”陆钦州反问道:“反事先有因才有果,若我们查不到因,就再辛苦各位在陆某面前亲自叙述一遍当日的种种,叫陆某再亲自梳理一番,可好?”
好吧,大家可以歇歇了,反正当日陶太医并几个郎中唯一做的就是坐在西屋中吃茶而已。他们望向伏在地上的孙婆婆,李德立拿刀鞘在她脚腕处捅了捅道:“起来与我家大人说话!”
孙婆婆慢慢爬起来,咧嘴哭道:“老身早就说过了,夫人羊水不破,老身拿竹签刺破了,然后孩子生出来,包裹好,替夫人换了铺褥,老身就出门来了,其余一概不知。”
陆钦州道:“你一步并一步是如何做的,做了多久,缓缓说给我听。”
那婆子望了陆钦州一眼,又望了眼跪在身边的助手,掰着指头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说了起来。陆钦州翻开笔录一条条对着,抬头询问初梅她说的可是实情,初梅皆点头称是。说到孩子出生的时候,陆钦州示意她说了几遍,又示意她停下,自己低头看了半晌笔录,忽而抬头问道:“为何没有记录胎盘何时娩出?”
这孙婆子先是一愣,继而嗫嚅道:“孩子生下来,胎盘自然就下来了。”
陆钦州抬头望了初梅,初梅摇头道:“孙婆婆在夫人身边也就一回,奴婢在忙着包裹小公子,并未注意胎盘何时娩出。”
陶太医这时才忽而拍桌子道:“想必是这老虔婆着急回家,接孩子的时候顺手扯了胎盘出来。平常妇人生产,胎盘总要滞后胎儿一刻,经产婆腹部按压才能排出。若她强行扯出,则会造成妇女宫内破裂,继而大出血。”
他这会儿倒是有些佩服陆钦州了,他猜想到这其中有问题,果真是有问题。
孙婆婆摇头摆手道:“老身并没有,老身与尊府无怨无仇为何要干这种事?”
她那助手忽而转了头道:“想必就是这样了,我也曾疑心那胎盘为何出来的那样早。”
李德立不等陆钦州发令,已是放了兵卫进来将那孙婆婆并她的助手五花大绑拎出去了。陆钦州起身揖首道:“对不起各位了,我家下拜了好酒好菜,并一人白银百两,车想必也是套好的,各位支了银子用过饭菜,请就此归家,陆某在此给大家赔罪了。”
谁敢受他的赔礼,陶太医并几个郎中站了起来躬身歉谢了,再次面面相叹,却也混身轻松。他们寻常出诊最贵也不过一二两银子,这三日虽辛苦,倒也不算白熬。
陆钦州出门来,见李德立已将她两个押在车上,叫过来问道:“她可曾招了些什么没有?”
李德立摇头道:“未曾。”
陆钦州吩咐道:“送到刑部去,狠狠审,等吐了口,老的那个乱棍打死,小的那个打一顿再给些银两,赶出京去。”
李德立应了,带人押着这两人走了。陆钦州唤了初梅过来问道:“产婆谁找来的?从何处找来的?”
初梅回道:“这是大夫人从外间找来的,其余奴婢们也是一概不知。”
陆钦州点头道:“既是如此,你先进去,叫大房的巧香到我书房中来一趟。”
初梅应了,行过礼退出去了。
陆钦州才在书房里坐下,巧香便躬身走了进来道:“奴婢见过大人。”
陆钦州嗯了声,盯了巧香半天才问道:“那产婆是谁荐给大夫人的?”
巧香抬头道:“是大夫人娘家妹子,承顺侯夫人。”
陆钦州怒拍桌子。他千猜万猜,将朝中所有人都猜度了一遍,唯独还没有猜到这里。
巧香叫他吓的肩膀一缩低头不敢言语。陆钦州挥手道:“你下去吧!”
巧香起身躬腰起身,才要往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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