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看了看两个小厮,汗水将半个背都湿透了,都喘着粗气,果然是累的紧了,这两个平日里与他一起鬼混,替他摭掩好事,很不该如此亏待,想到此,便大步一跨下了马道:“这已经离的很近了,咱们喝点茶慢慢歇歇,待天凉些了再赶剩下的路。”
两个小厮高兴的招呼了两个婆子,说要一起进去喝些茶。
孟宣走到马车跟前道:“仪儿也快快下车来,大家一起去喝口茶水。”
蒋仪方才轻撩着马车的窗帘望着外在,此时便摇摇头道:“我在马上坐了一日,并不觉得渴,四舅父您快快带人去吧。”
那车夫调转马头,将马车停在了茶窠正门口,自己也下车去喝茶了,这车夫不比别人,还能功夫歇缓换气,他是喝着马跑了一路的,这会儿口渴的什么一样。
蒋仪仍是盯着那茶窠,这茶窠共分上下两层,一层有几张桌子,二层也有,不过二层风大,凉快些,上的茶也精致些。孟宣惯会享受的,必然是上了二层去了。蒋仪眼盯着那二层,见有个人影一闪,似是有些鬼崇,便专心盯着那些人。不一会儿,便见那花妈妈大声问道:“店家,何处有茅室?”
店家高声道;“何处有茅室,何处都是茅室,这光天野地的,随处找棵树都是茅室。”
孟宣并两个小厮听了这话哈哈大笑,花妈妈却红着脸,一个人往茶窠后头去了。不一会儿,那车夫想是也要解手,往茶窠后边去了。
蒋仪悬提着心仍是一手掀了帘子悄悄看着,不一会儿就见那车夫从后面走了出来。因这赶车的人,整日里晒日头,都爱戴一顶斗笠,便于防日晒。此时这车夫从后面出来了,却不再回茶窠,而是往马车方向走来。蒋仪瞧不真他的面容,却一眼便瞧出这车夫穿的鞋不是方才那车夫的鞋,虽衣帽具是一样,但方才那个车夫穿的布鞋大拇指都出来了,这个穿的却是一双高腰黑靴。蒋仪心道孟府里果然有余氏的眼线,只是这会儿,她却是正等着这个人了。
那人到了车沿上坐定,掀起帘子看了一眼里间,见里间短袄长裙俏生生的娇小姐,正闭着眼斜靠在软垫上假寐,便笑了笑,扬手一鞭,驱着马车上了官道便飞奔起来。
孟宣方在茶窠二层坐定了,又见茶窠的老板娘丹蔻红唇,下巴上还长个带毛痣,笑起来那痣一突一突的,倒有十二分的风情,虽不能吃到嘴里,打打嘴仗过过瘾也是十分有趣,因而此时正与那老板娘调笑着,忽而便听花妈妈叫道:“老爷,不好了,咱家表小姐的马车怕是惊了,跑了……”
孟宣回头一看,马车已经跑出一射之地了,又惊又气,怒的三两步并下楼梯,就去追自己的马,此时那茶窠后面的空地上那里还有他的马,他怒的踹了两脚地,只得与两个小厮跑步去追。
正追着,便见那李妈妈跑着牵了匹骡子来,喊道:“老爷,快快骑了这骡子去追!”
孟宣忙往骡子身上爬,爬了两次都没爬上去,还是两个小厮架了腿才扶上去。孟宣上了骡子,拉了缰绳,一拍骡子屁股便跑了起来。随后那大骡车的赶车夫也骑了匹骡子撵了上来,跑的却比孟宣还快。
烈日暴晒过的官道上此时尘土飞扬,孟宣跑着跑着便见林子多了起来,山也多了起来,这正是历县地界的风貌,与应县的平原风貌很是不同。此时也不知那车夫将车赶去了那里,骡子原地打着转,孟宣在上面大声的斥骂着,却是无可奈何。
那骡车车夫却是不同,他也跑到了此处,却不便与孟宣打招呼,手搭凉棚四处看了看,拍马便进了不远处一片纵深很深的树林了。
蒋仪在车上假寐着,车箱向后猛挺,砰的一声便撞上了马车的后棚。她一躬腰爬了起来,半伏着跑到车头上,将帘子掀了细看,却仍是看不真切,只听得这人“驾”~“驾”的呼喝声,心里才确定下来,这可真是余有成,暗道,我等的就是你。
马车在林中奔驰了许久,树木渐稀,便是一大片方才收过的农田,田中土松软,又有许多农物,马车跑不起来,余有成只得驱车又上了旁边一条平路上,这路却不是官路,仅容的两只车轱辘过。这马车疯跑着,过来一匹马,也叫它冲到旁边田里去了,那骑马的人在马上大叫着,余有成却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比了个刀划脖子的手势,便疾驰远了。
远处又有一片绵密的树林,延山脉而下,对余有成来说,却是个好去处。他快马加鞭,奈何这匹马拖着车,又赶了一整日的路,着实快不起来。
蒋仪方才被颠的厉害,此时见他拐上了大路,便将那腰刀抽了出来,反过来咬在唇上,两手扯住轿帘,整个人向外一荡,荡到余有成身边时,一手腾了空,从嘴边取下匕首,照着余有成的锁骨处便是一刀。
这种两轮马车,前面必须要有车夫驾辕才能平稳,否则如此跑起来,后面的车必会三摇四晃或者向后或者向前倒,余有成驾着车,想着蒋仪一个娇小姐,此时必定在里面哭成一团,他也怕马车烂了蒋仪从里面跑出来,再遇到些农人,将他围起来就不好交代了,是以并未骑到马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