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赤英忙倒了茶水,招呼他:“燕先生,我们都在报上看到你回了苏州了,想不到你竟然还来我们这小店的,亏了你还抽了空来。”
燕又良笑道:“怎能不记得?救命之恩呢!早便要来的,天天念日日想的,可却忙于军务,不得己,方才在今日来了。”
却说惊黛慌忙回了屋,将门闩上,却是心乱如麻,日日思君不见君,当真见了他时,却无法面对。自他一别,惊黛再不曾将紫罗刹拿来敷脸,这美丑又如何呢,当他不在时,美丑给谁看呢。
自那次,惊黛又将扔到窗后的紫罗刹捡了回来。想不到这日仍可用上,惊黛忙自揽了铜镜,将紫罗刹细细均在脸上,只片刻功夫,惊黛的容貌便翻天覆地变化了,堪称了仙术。
即便美若天仙了,当下却又踌躇不前,这么的出去见了么?却又有何不能的,镜中的人儿是天香国色,谁与堪比呢。
开得门出去,赤英见了,双眉不由锁上,咬了唇只是不语。
燕又良如看呆了过去,不由得站起身来,手握了方才的那款锦烟云的胭脂,只觉了手心都是汗的,道:“惊黛,这盒,是我买来送与你的,你便收下。”
惊黛只是低了眉眼,默默地接了过来。
燕又良心里惊叹,那容貌世间无双,却是养在深闺人不识,一再地看,细细地打量,秋目如水,脉脉无语,梨涡清浅,若隐若现的,真可教世上男子痴狂了去。自上次一别,他只身投入了明争暗斗的人事倾轧里,头破血流亦不怕,只为了给她一个惊喜。
燕又良踌躇了片刻,便又恢复了风采,毕竟是久战沙场的军人作风。他微然一笑,道:“今日我来,一是为道谢,二是我亦是有事而来的。”
赤英与惊黛不由得诧异。
燕又良继续了道:“其实我,是来提亲的。”说罢,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却从门边提了两件大红布包裹着的礼品。
一语如抛了炸弹,在惊黛与赤英两人心中都炸得轰隆大响,赤英当即赫然站起身来道:“不,不行,燕先生,如若你只是普通人家的男人,我倒是许了,只是你这样的身份,我姐恐难高攀!”
燕又良道:“惊黛,你是如何想法?”
惊黛咬了唇,柳眉微拧,只是不语。
燕又良又道:“燕某也许无法承诺一生一世的甜言蜜语,我所能给的,我都给你,经历了沙场无数,看惯了生离死别,但我这次却感到了恐惧,唯恐不能再齐整地站在这里,燕某的心意,请你们不必怀疑。”
赤英却仍是急急地道:“不行,燕先生,我们不怀疑你的心意,但你身份与我们市井百姓如此天差地别,我们实在高攀不起!”
燕又良却是笑了:“赤英,不妨听听惊黛如何说。”说罢,两人目光齐齐转向了惊黛。
惊黛却在两人目光里缓缓站起了身,面容沉静如水,如是下了决心。平静道:“赤英,你担心的我明白,只是一切皆有命数,我相信命数,如若我命不好,那是逃也逃不过。”说罢又转向了燕又良,缓缓道:“燕先生,我相信你是个真英雄,我答应你。”
燕又良蓦地站起身,不禁喜出望外双手握了惊黛的手:“惊黛,我定定不会辜负了你!”
赤英却一旁煞白了脸,咬了唇不语。
燕又良兴奋了将迎亲的日子当即定了下来,待算来,也不过十日后的事,如此心急便要娶了新娇娘回去,可见也真真是动了心的了。
赤英却看着燕又良离去的背影,道:“他这样的身份,姐,你嫁了他,只怕难有幸福。这紫罗刹能帮你几天呢?能是一辈子么?”
惊黛却笑:“赤英,姐自有分寸了。”
十日后,燕又良依言而来,一同来的是一顶大红花轿和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燕又良一身新郎喜服,骑了马得得地从苏州城而过,非凡得意。
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里苟兴却大声喝开了:“当今世道全变了天了,丑鸭子还能攀上了凤凰枝了,变了变了。”燕又良却在锁呐乐声里听得清楚,当下皱了眉,对旁边的副官说了几句,那副官便将苟兴拧了出来,正举了拳,那苟兴却大呼饶命:“官爷饶命,小的不识时务,坏了官爷的喜事,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副官喝了道:“方才你是说什么丑鸭子攀上凤凰枝?胆敢还指我们少帅夫人不成?”
苟兴跪在地上,一脸媚笑:“官爷官爷,我口不择言,实在罪过,但小的可是句句实情,那个做胭脂的女掌柜,都知道她是个丑八怪,却不知燕少帅原来有这样的爱好。”
副官喝道:“你说什么?”
苟兴吓得趴下:“小的不敢,官爷可饶命,燕少帅喜事当头可不能见红煞了风景呀!”
副官一拳打了下去,苟兴仰头摔了开去,半天爬不起。待那副官走远,苟兴缓了身喘气爬起,一试脸颊,却是一袖的血,嘴里像是咯了什么,一吐,一颗牙齿带了血丝吐了出来。
副官附在候了小桃红铺前的燕又良耳旁轻语了几句,燕又良又是皱了眉,随即挥手示意他下去。
小桃红胭脂铺子却是头一回开了大门,惊黛一身红衣、罗帕盖头,袅袅婷婷地由赤英牵着走了出来,燕又良不禁笑逐颜开,将惊黛扶进了轿里。
迎亲便又是一路吹吹打打,好生热闹,苏州城这般大势铺张的喜事却是不多,再加上战乱,办事总是从简了办,银票一概保全了应急用。便在今日燕少帅的娶妻喜事上,人们便指指点点观其热闹。因了这喜事的吹打,那些国患忧虑便如同昨夜梦似的远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