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能越雷池半步!”
兄弟俩齐齐望向风劲节,右边一人忍不住嗤笑:“你以为你是谁?就凭你一句话,便不许人走动?”
风劲节袖袍一挥,竹叶纷纷零落飘散,风劲节顺手拈过两片竹叶,伸指一弹,两片竹叶轻飘飘直射向那对孪生兄弟。眼见竹叶去势甚缓,二人微微一笑,心意相通,俱是伸掌一劈,只道这小小的竹叶,只需三成掌力也可击落,他们到底谨慎,还是运足了八成掌力。谁知掌风未至,竹叶忽然一闪,二人只觉眼前一花,还未反应过来,脸颊一痛,竟是被小小竹叶划了一道口子。
风劲节微微一笑:“就凭这个,如何?”
兄弟二人急急后退数步,提掌护在胸前,惊疑不定地看着风劲节,一人大着胆子问道:“不知阁下是何方高人?云王殿下座前水氏兄弟,见过公子!”
四周传来抽气声,显然那“云王殿下”四字极具震憾力,绝大多数人脸上都露出畏惧之色。
风劲节却恍若未闻,低声喝斥道:“你还愣着做甚么?东篱,你带他们去紫竹小筑!”
梅苍冥咬咬牙,深深看了风劲节一眼,不再废话,急急跟卢东篱便往竹林内走去。
风劲节扬眉一笑,懒洋洋地说道:“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大夫,谈不上什么高人!”
水氏兄弟大急,身形微晃,便要拦下梅苍冥。
风劲节慢悠悠地往着竹林深处而去,举手扬袖之间,竹叶飞舞,逼得那水氏兄弟手忙脚乱,连连后退。但听得嗤嗤之声不绝于耳,竹叶突然化为碎屑,纷纷洒洒飘落在地,只剩下水氏兄弟狼狈至极地站在场中,一身衣衫被竹叶割得破破烂烂,一条条半长的衣条随风猎猎飞舞。
水氏兄弟相对一视,均从对方眼中看出惊惧。
飞花摘叶,举轻若重,身怀这等绝世武功,竟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大夫!
他们自负武功一流,没想到对方只是轻飘飘地数十片竹叶,便让自己连一招也接不下来,这等世外高人,又岂是他们兄弟惹得起的?
风劲节见水氏兄弟脸露惧色,长笑一声,也不见他身形窜动,却是倏忽来去,身影一闪,手中已多了一把长剑。寒光乍起,一根竹子在瞬间分作数截,齐齐飞出,插入地底,露出一截一尺长的竹尖,整齐排成一行。
“越过此线者,后果自负!”悠然的声音传来,众人面面相觑,再看那一排整齐的竹子,心底不由直冒寒气。
谷子扬也不知自己的佩剑何时被风劲节取去,摸了摸佩剑,只剩下剑鞘,暗叹自己练了大半年的功夫,跟师父一比,简直是连他的小指头都不算!无比沮丧中,快步追上风劲节,悄悄问:“公子,你会帮人接生么?”
风劲节正在思索怎么救人的问题,慢慢回忆以前看过有关妇产科的有关知识,心中直叹气:“我虽是神医,但也不主攻妇科呀!唉……”忽听到谷子扬这么一问,差点被口水呛死:“咳咳咳……”虽说救人是一回事,但扯上“接生”这个词语,饶是风劲节素来疏狂,也不禁满头黑线。
谷子扬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师父,一边自言自语:“公子,接生不是稳婆的事吗?我知道你很厉害,不过,也不是样样都拿手吧!要不,咱们还是赶紧去找个稳婆……”
风劲节扬手敲了一个暴粟:“救人要紧,管他接不接生的,大夫治病救人,哪有那么多忌讳?”
谷子扬揉揉每天都要被风劲节蹂躏的脑袋,一脸的敬佩:“公子,你真是太伟大了……”
风劲节笑道:“我知道我很厉害,用不着你提醒,收起你那副恶心的眼神,别让我以为你不小心爱上了我!”
谷子扬一惊,脸都白了:“公子,你你你……”下一句努力咽下,不敢叫出来,“原来你还有这等特殊癖好!”
“我什么我?还不快点,救人如救火,知道不?”
谷子扬瞪着风劲节,心下嘀咕:“也不知道刚才是谁在磨磨蹭蹭呀!”只是久在风劲节积威之下,哪敢表露半分自己的真实想法,除非他不要命了。不过,可怜的少年还是被风劲节那句玩笑似的“爱上我”给打击到了,慢腾腾地跟风劲节保持一定的距离,望着风劲节的背影,眼神不自觉地躲躲闪闪,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脸:“唉,长得太漂亮也是一件烦恼的事情呀!”
风劲节先回平日居住的“清心阁”取出金针、短刀一套用具,再赶往“紫竹小筑”。人刚刚进了“紫竹小筑”的小园门,正在左右张望的梅苍冥几乎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般地扑上前来,紧紧抓住风劲节:“先生,快救救我家娘子!”
风劲节也不多话,直接冲进竹舍,卢东篱正抬着一大盆滚烫的热水进了竹舍。风劲节似笑非笑地横了他一眼,赞道:“做得好!东篱,看不出来,你还挺有经验的嘛!”
卢东篱又好气又好笑,也顾不得跟这人计较,只是急急道:“你快看看梅夫人,情形很是不妙!”
风劲节快步走近床前,细细打量产妇,却见这位梅夫人面白若纸,嘴唇乌黑,心肺的气息已几近断绝,连孩子的胎动都是微乎其微。
梅苍冥紧紧跟着风劲节,一见妻子出气多,进气少的样子,他再不通医术,也知妻子命如风中之烛,完全只能是尽人事听人命了。他心头悔恨悲痛已极,只是用力握住妻子的手,一声声呼唤,温柔到了极点:“嫣妹,嫣妹……”
风劲节略一沉吟,拍拍梅苍冥的肩头,道:“你先出去吧,这里留给我就行!”
梅苍冥红着眼直摇头:“我不离开嫣妹!”
风劲节深深吸了一口气:“你出去,别惊扰了我救人!”
梅苍冥迅速抬头盯着风劲节:“你、你是说……是说……”
风劲节叹息:“你再啰嗦,更是耽误了救人的功夫!”
梅苍冥一听,急急跳了起来,一边后退一边仓皇叫道:“我这就出去,求求你,一定要救活嫣妹……一定要保住我家娘子……”
卢东篱轻轻一叹,神色无比怅然,目光悠悠地望着床上的女子,神思却已飞到了千里之外那温婉善良的女子身上:“劲节,你一定要救活她,一定要保证母子平安……”仿佛无意识般,竟然脱口唤出“劲节”之名。
风劲节目光一闪,淡淡道:“你放心!”
卢东篱如受重击,蹬蹬往后退后几步,死死地盯着风劲节,却又紧紧握拳,指甲刺入掌心,他努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却止不住身体颤抖如风中落叶。
“你……”
风劲节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平静:“救人要紧!”
卢东篱浑身一震,眼神瞬间清明,用力一握拳,转身往外走去。
风劲节突然出声叫道:“东篱,别走!”
卢东篱正是心神激荡之时,听他一叫,诧异地回望他,却听风劲节语气甚是坚决:“你把门关上,我也是第一次接生,待会又要动刀,旁人我信不过,只有你能帮上忙!”
卢东篱倒吸了一口气:“动什么刀子?”
风劲节答道:“胎儿胎位不正,若是用普通法子,决计生不出来,只会一尸两命。此刻没有别的法子,只能用些非常手段了。等会儿我所做的,你千万别告诉别人!”
卢东篱自忖这些日子也只是无事之时,向风劲节请教过些简单的药草知识,根本不可能真正帮上忙,迟疑说道:“不如让子扬进来帮忙!”
风劲节摇头道:“不用谷子,他一惊一乍的,只会帮倒忙!有你就行了!”
卢东篱心中虽疑惑,但事态紧急,救人要紧,也不是与他计较争执的时候,便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千般激动、万般疑问都抛诸脑后,点了点头,等着风劲节的指示吩咐。
风劲节深深吸了一口气,取出一把锋利的短刃,又取出一排金针,吩咐道:“你将刀刃放至烛火上烧灼片刻。”
卢东篱略一犹豫,但风劲节声音隐含不可抗拒的意思,他上前取了短刃,照他意思行事。一边拿眼看着风劲节。却见他抽出一根细长的金针,下针快如闪电,转眼间,便在梅夫人身上插上数针。
卢东篱也曾学过武功,对穴道也下过一番苦功,这时见他下针的穴道,不由奇道:“这几处穴道……似乎是起昏迷作用?你令产妇完全昏迷,又怎还有气力生孩子?”风劲节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大夫,怎么也知道女人生孩子的事?!”卢东篱脸一红,不知如何回答,只好低下头,不再理睬他。
风劲节先在热水中仔细搓揉一番,洗净双手,接过他手中的短刃,比了比姿式,猛地举起利刃,挥刀砍下!卢东篱心头一跳,若非他一向信任风劲节,几乎要惊叫出声。他瞪大眼,眼睁睁地看着他割开孕妇的肚皮!
卢东篱自问胆量不小,却还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只是愣愣地看着风劲节一双手极熟练快速,自肚子里抱出孩子。孩子一出母体,哇哇大哭,声音极是洪亮,卢东篱大喜:“生了吗?我、我看看!”手忙脚乱地接过孩子抱着,忽听得门外一阵惊喜交集的笑声、哭声,谷子扬的大嗓门声音传了进来:“哈哈,我就说吧,我家公子一出手,哪有治不好的病,救不回的人?!”
梅苍冥哽咽着道:“谢谢,谢谢……”又在门外大声问道:“风先生,我家娘子如何?”风劲节轻轻一笑,低声道:“还懂得先问妻子的安危,倒也不枉我多管闲事一番!”
卢东篱也是一笑,略带紧张、担心地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梅夫人,问:“她怎样?”
风劲节大声道:“没事没事,你们安心等着吧!”
卢东篱听风劲节这么一说,便知梅夫人一定没有性命危险,松了一口气,才会空闲往那婴儿看去。只见孩子脸皮皱着,像个小老头儿,身子轻盈得有若一根羽毛,抱在手上几乎没有份量。心中生出一股不知如何形容的滋味,忙取过一边准备好的袍子包裹住孩子,不停轻拍婴儿,嘴上喃喃叫道:“乖乖宝贝,不哭不哭!”神情温柔,带着淡淡的欣慰,那婴儿哭得一阵,可能是卢东篱的抚mo甚得他的欢心,居然停止哭泣,一双圆圆的、黑瞋瞋的眼珠滴溜溜地甚是灵动,静静地盯着卢东篱,小指头塞在小嘴里,不住地吮吸。
那边风劲节无瑕顾及宝宝,径自取针线缝上肚皮,飞针走线,鲜血飞溅,这样血淋淋的场景,纵然卢东篱百战沙场,见多了血腥场面,还是一阵阵发晕,连忙护着宝宝背对着风劲节。
这时宝宝忽然对卢东篱露出一个笑容,喜得卢东篱大叫:“快看哪,宝宝居然笑了!”
风劲节忙着缝线,头也不抬,笑道:“宝宝冲你笑,说明你跟宝宝很有缘呀!”
卢东篱一脸幸福,点头道:“是呀,不如我认宝宝做干儿子好了!”
“哈,如果梅兄夫妇俩不反对,那我要先恭喜你,有干儿子疼了!”
卢东篱呵呵一笑,一边继续逗弄宝宝。
过了半晌,风劲节处理包扎好刀口,又取出金针扎了几处穴道,梅夫人悠悠醒转过来,第一句话便问:“我、我的孩子呢?”
卢东篱一怔,忙将孩子递上前去,只是颇有些不舍之意。梅夫人看了看小孩娇嫩的容颜,心满意足地吁了一口气,抬手欲抱孩子。风劲节忙阻止她:“你身子太过虚弱,不能使力。小宝宝很健康,是个男孩,恭喜你了!”
梅夫人恋恋不舍地盯着卢东篱手上的婴儿,目光温柔得几乎滴出水来,风劲节一笑,收拾起刀具金针,径自打开房门。
梅苍冥哪里还忍耐得住,直接冲进房来。卢东篱将孩子递与他,喜得他眉飞色舞,叫了两声“宝宝”,又转头深情凝视妻子,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轻轻说道:“辛苦你了,嫣妹!”
风劲节笑了一笑,拉着卢东篱的手出了屋外。
屋外阳光明亮,风劲节抬头看看头顶太阳,忽尔笑笑:“活着,真好!”
卢东篱在一旁闻言,亦是深深叹息:“是呀,活着,真好!”
两人相视一笑,无限情义,无限感慨,尽在不言中。
谷子扬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一脸疑惑,暗暗嘀咕:“公子与先生以前真的不熟识吗?我怎么觉得他们好似认识了几生几世一般呢?!”
××××××××××××××××××
呃,接生啊接生,让劲节动这种外科手术,好像真是蛮邪恶的,汗~
小小声废话一句,写到这里,其实已经超过了豹子的同人总字数了,蹲地,划圈圈,继续写的话,我不是亏大了?所谓交换,当然应该公平才对嘛!
众:你若是停在这里,坑掉的话,你就自己跳进坑里,活埋吧!
天:啊,大家怎么这样呀?我都还没说要坑嘛,真凶!
众:那是你本质恶劣,你那邪恶心思稍稍透露出一点点,我们也知道你的言下之意,不把你扼杀在萌芽状态,难道等你自己跳出来张牙舞爪宣布TJ?
天:泪,看到了吧,我现在可以说了,文就是这么被“逼”出来的……
***************************
第十二章子衿青青
清风徐来,竹叶沙沙,已近黄昏,地平线上夕阳染红,霞晖万道,映得竹林亦是一片金红,景色无比瑰丽。
竹林之外,水氏兄弟一左一右,静静伫立,四目凝视竹林,却是一动不动,仿似化为石像。
风起,竹林内传来脚步声声,水氏兄弟微微动容,精神一震。却见斜阳中,一道白色身影缓缓出现,清逸挺拔的身姿笼罩在血红色的霞辉中,散发出耀眼的光彩,不似凡人,令人不可逼视。
“二位真是好耐性!”风劲节淡淡笑道。
水氏兄弟闻言,霎时回过神来,彼此相对一视,均感到几分不可思议。
“水豁然!”左边那人抱拳道。
“水萧然!”右边那人跟着出言。
风劲节点点头。水氏兄弟虽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外人一般都分辨不出谁是兄长谁为弟,但对于小楼中人这样的怪物来说,仍有细微的差别,自可清楚分辨。
“风先生果然医术高明,想来梅夫人应是母子平安了!”水豁然微笑道。
对于水氏兄弟知晓自己的身份名字,风劲节倒是不奇怪。他忙着救人,一晃眼便是数个时辰,足够水氏兄弟将自己的底细调查得明明白白。他略一挑眉:“何以见得?”
“先生气度闲雅悠然,若真有不幸,以先生仁义慈悲之心,怎还有心思应付我们兄弟?”
风劲节淡淡一笑,也不去反驳二人自己其实没有人们口中所传的那么“仁慈”,只是单刀直入地问:“不知梅氏夫妇与云王殿下有何过节?”
水萧然奇道:“先生不知缘由?”
风劲节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叹气:“我不过是见不得一尸两命的惨剧罢了,他们这么凑巧地跑到我的地盘上,总不能见死不救,我哪知道他们的恩恩怨怨?”
水氏兄弟同时一叹,神色复杂地看着风劲节,那眼光说不出是同情、赞叹、还是佩服、可怜,直把风劲节看得有郁闷不已,暗暗磨牙:“难道我看上去那么像待宰的小白猪么?”
故事很简单,很老套,很不出彩。
话说戴国南部有明月山庄、藏柳山庄两大武林世家,世代交好。这一代的明月山庄庄主有一独女易嫣,自小便有美名,又兼聪慧无双,是无数江湖侠少的梦中仙子。而藏柳山庄的少庄主梅苍冥十五岁开始独闯江湖,正义凛然,武功高绝,被前辈们誉为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这样一对才子佳人,自幼便指腹为婚,青梅竹马,实是羡煞江湖中人的一对神仙眷侣。
谁料天有不测风云。易小姐出门进香,遇上了在外云游的云王殿下。高高在上的皇子对温柔善良的姑娘一见钟情,视若天人,当下派人到明月山庄下聘礼,欲迎易小姐为侧妃。
明月山庄虽然在武林中颇有势力名声,但如何能跟皇帝爱子、云王殿下相抗衡?无可奈何之下,只得答应婚事。
但易小姐与梅公子两情两悦,非君不嫁,又岂肯悔婚别嫁?梅公子年少气盛,更是不把皇家威严放在眼中。大婚之日,梅公子突然现身,而易小姐也素手裂嫁衣,直斥云王抢夺人妻、不仁不义,二人携手相伴而去,留下云王独自面对满堂文武官员、江湖豪侠,气得云王吐血立誓:梅不死,云不归!不洗此辱,誓不为人!
自此云王离开京城,延揽高手,四处追杀梅苍冥与易嫣二人。而陛下因为云王受辱、有家不归,而迁怒明月山庄、藏柳山庄,两大武林世家,瞬间灰飞烟灭,几百人因此人头落地,血流成河。
梅苍冥得知家族无辜被牵连,亲族或死或流放,瞬间自幸福美满的云端坠入十八层地狱,不由悲愤欲狂,但凭手中三尺青锋,欲饮仇人血。但云王身边高手如云,不但难以手刃仇人,更是多次身陷险地,反被追杀,梅苍冥无奈之下,只得携易嫣亡命天涯。
听完来龙去脉,风劲节不由唇角微翘,唇边带了三分若有若无的讥笑。
在所有的美丽爱情故事里,总会有或霸道、或温柔、或痴情、或卑劣的第三者出现,而因为权势、报恩、误会等等原因,于是情侣分开,第三者插入,然而,爱情总是至高无上的,总是坚贞不渝的,就算是在轰轰烈烈、喜庆热闹的婚礼之上,主角也总是幡然醒悟,抛下一切,双双携手而去,误会冰释,情深似海,从此,过上幸福美满的童话生活。
风劲节几乎发出一声叹息。
盛大的婚礼,突发的状况,总能让冲突最为激烈,总能让爱情闪现最动人的光芒,人们喜欢看这样的转折,世人也同情这样的深情挚爱,并且为之感佩、赞叹,却从来没有人管那个可怜的第三者是不是很凄惨地沦为世上的笑柄,没有人问那对情侣就这样的抛弃一切而去,他们的家人下场如何。
既然不情不愿,又何至于上了婚礼,既然深情挚爱,又何至于到了婚礼才幡然醒悟?难道永远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的爱情,才是最深最美的感情?
云王夺人所爱,固然不对,梅苍冥当众讥讽云王,也是得理不饶人。两位天之骄子,从来一帆风顺,不知挫折为何物,不知天下事不如意者,十常八九,一味以己心意行事,终造成无可挽回、不死不休的局面。至于那位爱子心切的皇帝,更是昏聩残忍,皇家颜面竟然比人命更加重要百倍,一个株连九族的灭门大罪,何其无辜,何其无情!
长长一叹,不过是小小一桩婚事,竟引来血海深仇,还真是此仇难了,此恨难解。莫说云王受此等奇耻大辱,绝不会善罢干休,就是梅苍冥、易嫣,又何尝能咽下这份苦果,视至亲之仇而不顾?
知道很烫手很麻烦,却没有想到如此烫手如此麻烦,看来,戴国真是不能再待了!风劲节很郁闷地看了一眼竹林,要再找一处如此清幽之所,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还未请教二位下一步如何打算?”沉吟良久,风劲节还是直问水氏兄弟。
水氏兄弟愣了一下,惟有苦笑。
他们身为武林中人,对两大世家的遭遇也不能说不同情,更是对皇家的无情冷酷感到唇亡齿寒。然而,当权贵的招揽放在自己面前选择之时,却也还是无力对抗,曾经以为可以无所顾忌、不受羁绊,但亲人,爱人,朋友……一层又一层的关系,早已悄无声息地缠绕纠结成一层又一层的束缚,让你再不得不屈服,不得不低头。
英雄侠士,从来只能在国家制度、规则的允许范围内,才能任侠自在,一旦与国家、皇家相抗,从来只能是灰飞烟灭、尸横遍野的下场。
传承几百年的魔教,势力何等强大,也曾傲笑王侯,强横霸道,最终却也只能退守一隅,隐密行事。直到傅汉卿横空出世,与各国签订协议,魔教为各国所用,各国也给予一定的保护,说到底,不过是互相利用而双赢的结果。而一旦有朝一日魔教的势力壮大到国家也无法容忍的程度之时,必然又是一波的腥风血雨,清洗杀戳。
身在江湖中,看得太清楚,明白得太透彻,真是一件无奈又可悲的事。于是,没有那份热血沸腾的少年豪情,没有了轻淡生死的侠烈,只能屈服于世俗拜倒于王权之下。既然不能反抗,只好笑着面对,既然无法做到真正的潇洒,那便要在规则之内,让自己更加强大,有更多的权势荣耀,有更多的晋身之阶,至少,可以,在有限的范围之内,做到自由自在。
只是,到底是他们的血还没有完全冷透,所以,会有同情的心情,会有悲哀的叹息,会有心头一软的手下留情,也会有隐隐平安自在的希望,纵然,这一切一切,是不被理解,更不为所知。
或许是他们还留有一丝天真,还向往着那真正笑傲王侯的传奇,所以,他们会静静守在竹林外,会用热切期盼的目光看着那个飞扬的白衣男子,会在一刹那间,真心的希望,眼前的这个男子,真正的天地不能拘、强权不能束缚,留给他们一个美好的、真实的传奇。
水氏兄弟二人在竹林外等候了半天,早已不知为这个难题皱了几次眉,长叹多少次,苦笑多少回,一直都不曾有完美的解决方法。
水豁然无奈苦笑:“我们兄弟自然是据实以报,就不知风先生有何高见?”
风劲节忍不住揉揉眉头。其实他一见梅苍冥夫妇,便知是烫手山竽,只是那种危急情况,就算他们得罪的戴国皇帝,风劲节也不能见死不救。如今人是救下来了,麻烦却是不曾消失。若是风劲节一人,他自然无可畏惧,只是他既要保护卢东篱,自然希望生活平静安宁,不愿卷入任何麻烦。
心下一边琢磨应该如何解决,一边应道:“如果我所料不差,两位应是长于追踪隐匿?云王是否又就在附近?”
水萧然点头道:“先生所料确实不差。云王一心要亲手血洗耻辱,我们一旦发现梅氏夫妇行踪,便飞鸽传书,一般情况,云王与我们各路追踪人马距离不过百里。”
风劲节心下算了一下百里距离,快马需要多久时间,抬头淡淡道:“既如此,二位可否等明日一早再传书回报此事?”
水氏兄弟一怔,心想:“难道你们准备连夜逃走?”二人虽然不介意给予小小的方便,但真要担此风险,却也不肯用自己身家性命承担。
“放心,今夜绝对不会有人离开幽簧居!”
水氏兄弟看着风劲节,白衣翩然,自有一股飞扬磊落的神采,英姿飒爽,朗朗风骨,让人一见之下,便知此人必是一诺千金之人。二人又想到易嫣刚刚产子,身子虚弱至极,就算他们想逃,只怕也有心无力,于是不再犹豫,点头答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