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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无邪 7-9 by 天天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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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不平,并无冒犯之意!”

    那男子皱皱了眉,看了一眼风劲节,嘴角露出几分趣味的笑意:“哦,打抱不平?”

    风劲节面不改色,淡然道:“这位王公子最后一招不知怎的,突然不闪不避,那位任公子已经尽力撤招了,奈何还是不及剑锋之利。以先生之眼力,不难看出是非,又何必咄咄逼人?”

    那男子似是诧异地看着风劲节,唇角似笑非笑,幽深的眸子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色:“不管有意无意,既然伤了人,自然要付出代价!”

    风劲节身子一僵,护住卢东篱,一刹那间,整个空间仿佛扭曲一般,无形气劲在二人之间激荡撞击,渐渐气劲扩大范围,强大的气流,围着三人不停地旋转,远处众人看着那处风云色变般的诡异场景,竟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圆形的风暴越转越快,越转发越是暴烈,气势之强,让人心动神摇。

    风劲节只觉握住东篱的手突然一紧,一个沙哑的声音传了过来:“救人!”

    风劲节一怔,但面前那男子气势逼人,根本不让他有丝毫分心,却听那声音又喊道:“救人要紧!”那声音暗哑艰涩难辨,倒似是多年不曾说过话的人,突然开口说话,难以叫人分辨他到底讲了些什么。

    那人似乎也明白自己的话别人难以听清楚,便一遍又一遍地叫道:“救人!救王公子!”唤得几遍,似乎喉咙已经适应过来,吐字终于较为清晰明白。

    风暴倏忽而止,天地为之一轻,仿佛刚才那一阵凌厉之极的劲风根本不曾出现过。

    风劲节转身抓住卢东篱,声音颤抖:“东篱?”

    卢东篱嘴角泛出一缕淡淡的笑意,反手握住风劲节的手,轻轻叫道:“觉非!”

    风劲节欢喜得胸口快要炸开了,也顾不上计较那句他一直非常不满意的“觉非”,只是满脸喜悦地盯着卢东篱,直叫:“东篱,东篱,东篱……”叫着叫着,不知怎地,竟有了些微的哽咽。

    那男子冷冷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什么意思?救子祈?”

    卢东篱拍拍风劲节,朗声道:“他们两位受伤都不轻,风兄是不错的大夫,还是先救人要紧吧!”他数年不曾开口说话,声音还带着嘶哑,也有些许不流利。

    那男子把目光投向风劲节,眼神凌厉冷酷,大有“你若不救人就去死”的意味。

    风劲节是何等狂傲的人物,怎会受别人威胁?只是略一挑眉,那男子如山般的威势对他毫无影响,对着卢东篱轻轻道:“东篱,你真要我救他们吗?”

    卢东篱一怔,反问:“什么意思?”

    风劲节感觉那男子气息一冷,却还是微笑着说:“他们闹市纵马,枉顾人命,害得你差点丧命,调养了半年多才治好一身的伤,你这般仁义好心,别人却未必领情呢。”

    卢东篱半张了嘴,摇头苦笑。

    风劲节明知自己已经知道他们便是害了自己的罪魁祸首,自己也已经明白表示不介怀,甚至主动要求风劲节出手救他们,此刻风劲节却依然将这桩往事提了出来,其居心,一目了然。

    果然,那男子一怔,皱眉问道:“还有这等事?”

    风劲节轻轻一哼,挑眉直视那男子:“没错!”

    那男子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眼神冷冷一扫满身是血、昏迷倒地的王子祈,“既惹下泼天大祸,断其一臂,也算是小惩大戒了!多有得罪之处,来日再登门谢罪。”冲着二人躬身施礼,他往王子祈走去,轻轻抱起重伤的王子祈,眼神却不由流露出几分悲痛之色。

    卢东篱怔怔看着那男子居然就这么打算离去,似乎并无纠缠之意,一时愕然,旋即又为此人的气度风华折倒,不由出声唤道:“且慢!”

    那男子停下脚步,似笑非笑地一挑眉:“哦,先生有何赐教?”

    卢东篱叹了一口气,眼光却停在风劲节身上,隐隐有几分企求之意。他深知风劲节医术远非世间一般大夫可比,王子祈伤势严重,若风劲节愿意出手相救,定能恢复良好。

    风劲节迎着卢东篱的目光,郁闷得几乎要仰天长叹,吐血三升。

    这个人,脑筋还真是转不过弯来,这么认真,这么正直,这么善良,这么……唉唉,差点害死东篱的仇人就在眼前,他不出手报复他们已经算是豁达到极点了,当日,他还发誓要抓住那两个兔崽子,抽筋剥皮,让他们尝尝什么叫满清十大酷刑。这下好了,正主不但毫不介意,还要雪中送炭,叫他救人,以德报怨,就是这么个报法吗?!

    风劲节一边腹诽,一边恨恨地磨了磨牙,一双眼睛瞪了瞪昏迷的王子祈,又瞪了瞪一脸惨白的任飞豹,嘴里咕咕哝哝,也不知说些什么。虽然不情不愿,却也还是在卢东篱忧虑企求的眼神之下,慢吞吞地走向抱着王子祈的那男子。心中暗暗嘀咕:哼哼,算你们命好!东篱就是担心出人命,情急之下才开口说话,也算是你们的功劳一件!正好我心情大好,就帮你们一次,否则,哼!

    那男子看见风劲节走了过来,略微诧异,两道如剑般的眉毛一扬,看着风劲节。

    风劲节哼了一声,瞪了他一眼:“快点把断臂拾回来!”

    那男子一愣,挑眉望向风劲节。

    风劲节懒洋洋地问道:“难道你想他残废一辈子?”

    那男子哦了一声,不紧不慢地问道:“你有办法接回断臂?”

    风劲节耸耸肩:“我尽量!”

    那男子呼吸一滞,突然喘气声加重,以他这样绝顶的修为,几乎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呼吸更是平静得不可能让人发现有任何异常。此刻他气息忽变,可见风劲节这一句话对他的冲击之大。

    那男子深深吸了一口气,突然身形一晃,掠过水面,手一伸,落在水中飘浮的断臂倏地飞入他手中,他身形一个倒纵,退回回廊之上,一边将血淋淋的断臂递给风劲节。

    风劲节淡淡一笑,道:“你先抓着!”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小的瓷瓶,丢给卢东篱:“取一粒小还丹给那小子,服下之后,打坐调息,内伤可好八成!”一边抱起王子祈:“带路吧!”

    那男子看着风劲节,半晌,微微一笑:“在下段弦!”他的微笑优雅客气,宛若芝兰玉树,飘逸出尘。若非亲眼见着他发怒冷厉的一面,几乎不敢相信,这样优雅飘逸的男子,竟会发出如此凌厉冷酷的杀气。

    风劲节眼底波光一闪,唇角一勾,带了三分笑,心道:原来是“那个”段弦啊,还真是幸会了!一边点了点头,淡然说道:“风觉非!”

    段弦眼神一扫卢东篱,他正守在打坐任飞豹身前,含笑道:“风先生,请!”

    **********************

    第九章且自逍遥

    何谓逍遥阁?

    一剑在手,纵横天下,八方才俊,折腰下拜,琴心剑胆,拂衣五湖,是为江湖之逍遥阁!

    逍遥阁主仙踪难觅,曰:阁中弟子今安在,却道云深不知处!

    逍遥阁,留给世人追忆的,永远有惊天动地、震人心魄的惊世武学,永远有逍遥弟子游戏人间的绝世风采。贪看世人为名痴,为利狂,为权癫,为势疯,诚如逍遥阁第一代阁主公孙非所言,世人如蝼蚁,皆曰可杀!

    江湖最为权威的异数,公正客观,铁笔无私的记史之莫家庄所著《武林门阀考》一书,其中记载逍遥阁事迹独占整整一卷,莫家庄当代庄主曾言:千载以下,半部江湖史,由逍遥阁与修罗教共同书写。

    修罗教又称魔教,与逍遥阁同样是传承七百年,始终不曾断绝,一个行事诡异,一个神密莫测。魔教总坛“天外天”固然是从来不曾有外人进入过,而逍遥阁的所在“红尘界”更是闻所未闻,同样被誉为江湖最强大的两大门派。但魔教素为江湖中人鄙视唾弃,而逍遥阁,则是超然物外,颇有跳出红尘三界之意味。然魔焰肆虐江湖、大杀四方之时,必然会有逍遥阁主一剑在手,飘然而来,剑出而妖魔辟易,事了拂衣去,千里不留行。

    ————————

    几杆修竹,一座凉亭,青石桌案,白玉棋盘。

    两个青年男子,一白衣如雪,一蓝衫似天,宛如蓝天白云,悠然含笑,执棋对弈。

    远远望去,白衣青年洒脱不羁,蓝衫青年优雅飘逸,风景直可入画。

    “这一局是我赢了!”风劲节轻轻放入一粒白子,微笑着说道。

    对面的段弦一袭蓝衫,手执纸扇,轻轻摇晃,含笑凝视棋盘,点头道:“觉非棋术果然高明,愚兄甘拜下风!”

    风劲节微笑道:“承让承让!段兄惊才绝艳,小弟可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侥幸赢上一回!”

    他们二人一边品茗,一边谈笑,悠闲自在,可怜一旁的任飞豹手执茶壶,目不斜视,身体站得笔直,一动也不动。据某位很有来头的“前辈”所说,这样有助于凝神静心,修练内功事半功倍,而某位妙手回春、让人敬若神灵的大神医则非常认真非常兴灾乐祸地点头称是,且从医学的角度,长篇大论了半天,最终得出此乃想前人所不能想之天才创举。更加惨无人道的是,“前辈”与“神医”非常之有默契,往往对方一个眼神,神医的金针刺穴、前辈的“灵犀一指”交替着上阵,十分尽职尽责地让任大少爷全身经历一遍,不尊重前辈、不听“老人言”的后果。

    任飞豹虽然站了半天,早已腰酸背痛,但哪里敢放任身体微微动弹?他还记得,第一次享受两大高手的贴身伺候,那全身有如蚁噬的痛楚,简直让他怀疑,是不是前世作恶太多,今世才让他生而为人。

    目光偷偷瞥着两位笑吟吟的“高人”,任飞豹满心的惊恐惧怕,一张脸凄惨苦楚,哪里还有数日前目空一切的嚣张狂傲?

    真是怨不得王子祈一听段弦的声音,居然惊骇得不懂闪避,以至于受伤断臂。这个段弦,长相儒雅斯文,气质优雅淡然,但是整起人来,绝对是“恶魔”级别。更何况,一位“恶魔”已经叫人受不了了,再加上一位顶着“神仙”光环的“恶魔”,简直就是不让人活了。

    任飞豹正暗暗腹诽两位“高人”,卢东篱与谷子扬却陪着王子祈远远朝这边走了过来。

    风劲节懒散好玩,帮王子祈动完手术,接好断臂之后,上药、处理伤口、看护等一应琐碎之事,尽都丢给谷子扬处理,还美其名曰实践磨练。而卢东篱一来对医术也颇感兴趣,二来则是空闲不下来,便主动帮着谷子扬照料王子祈。说起来,这两人才真正是秉持医者仁心之理念,比起风劲节只管诊脉开方的不负责任,他们反而更像一名大夫。

    卢东篱曾半是埋怨半是好笑地对风劲节提起他不像个大夫,而风劲节则是懒洋洋地回答:“你这就不明白了!主治大夫与助理大夫、护士,一向便是分工合作的关系,医生只管手术、开药,至于护理之类的琐碎细节小事,当然是助理大夫、护士的工作。”这一连串的新名词听得卢东篱云里雾里,莫明名妙,便只当风劲节是胡扯胡闹,歪理连篇。

    谷子扬远远看见风劲节与段弦对弈,忙跑上前来,笑道:“公子的棋术天下无双,段先生与公子下棋,何其痛苦!”

    段弦微微一笑:“挑战高手,也是一种乐趣,何苦之有!”

    谷子扬一怔,只觉这话透着一股至理,唔了一声,眼光不经意望向棋盘,却见满盘黑白棋子纵横交错,却不似一般棋谱,透着几分古怪,心中疑惑,再定睛看去,却觉满天剑气扑面而来,不由啊了一声,连退数步,身子摇摇晃晃,几乎站立不稳。

    卢东篱一把扶住谷子扬,惊问:“怎么了?”

    谷子扬惊疑不定地看着神色不变的那两人,脸色苍白:“我不知道……”

    段弦淡雅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兄弟天赋异禀,根骨奇佳,武学天份极高,觉非兄倒是收了个好徒弟!”

    风劲节呵呵一笑:“段兄谬赞了!”轻轻执起一枚棋子,转头看向谷子扬,笑吟吟地问道:“你还不曾领悟么?”

    谷子扬低头思索片刻,突然恍然大悟:“是化剑入棋……”

    风劲节含笑点了点头,谷子扬欣喜地往旁边一坐,闭目苦思,竟是当场便悟起剑术来。

    段弦看了看谷子扬,一边颔首,一边冲着王子祈瞪眼:“你看看你,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除了好勇斗狠,你倒是都学了些什么!”

    王子祈右臂绑着厚厚的白色绷带,牢牢固定着不能移动半分,脸色蜡黄,双目无神,有气无力,昔日俊秀的脸蛋不再光彩照人。任飞豹虽然饱受折磨,自怨自怜,但一看王子祈这般形容,也还是小小地庆幸了一把自己不算最惨的那个。

    王子祈哭丧着脸,带着严重鼻音,说道:“是我不上进,叫小舅舅失望了!”

    段弦哼了一声,左右上下打量王子祈,神色一变,又笑眯眯地道:“小王子,别说小舅舅不关心你,过来让我瞧瞧,你的伤势怎样了!”也不管王子祈瞬间大变的脸色,一把拖过王子祈,唇角勾起一个堪称邪恶的笑容,双臂圈着王子祈,一只手缓缓在王子祈脸上拍了拍,“哎呀,真是瘦了好多,小舅舅好生心疼呀——”

    任飞豹只觉全身寒毛竖起,惊惧的目光正好对上王子祈恐惧绝望的眼神,两个难兄难弟同时绽开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说话间,段弦已是一手狠狠地一拧王子祈脸颊,也不知他用了多少气力,王子祈早有心理准备被虐待,还是忍不住大叫:“啊——小舅舅,饶命!我还是伤号呀——”

    “是么,你也知道自己是伤号呀!早些日子怎么不知道,打打杀杀是会死人、受伤的,嗯?!”凉凉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意,手上力道不减反而加重,王子祈的脸蛋瞬间红红一片,任飞豹听着那阴冷的声音,再看王子祈泪汪汪的眼,不用脑袋想也知道那张脸现在肯定是火辣辣的疼,不自禁的打了个寒噤,直觉自己没有这样的舅舅,真是祖上积德,佛祖保佑,压根就忘了自己第一次听说段弦这个逍遥阁主乃是王子祈舅舅时心底那股酸溜溜的嫉妒与羡慕。

    “风、风先生,病人可要好好修养的不是?心情不好,据说对伤势大大不妥……”王子祈不敢反抗自家舅舅,只能可怜兮兮地看着风劲节,期盼这位神医良心发现。

    “唔,宰猪也得养肥了才好下刀……”风大神医似笑非笑的一句话,让任飞豹与王子祈齐齐打了个寒颤,脸色大变。

    卢东篱无奈地摇头叹气,苦笑着瞪了风劲节一眼。

    段弦用力一拍王子祈背心,直把他拍得几欲吐血,刚好的内伤估计又得复发了:“觉非兄所言深得我心!”终于放开了王子祈,眼睛一瞪任飞豹,“你乱动什么?是不是很久没有调教,皮痒了?”

    任飞豹闻言,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挺直了身子,目不斜视,心中暗骂自家老爹狠心无情,把自己随便一丢,说一句“小畜生就麻烦阁主调教”,再也不闻不问,任由自己被两只恶魔捏扁揉圆。不过,心底深处实也知老爹是为自己好。自己砍断王子祈一臂,虽说是意外,且又经风劲节妙手接回断臂,但换作其他气量狭小的人,估计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自己,若是要自己也断一臂以谢罪,那可真正是吃尽苦头了,他可不信段弦是看在漕帮的面子上放自己一马。如此一来,自己虽然在段弦手下吃点苦头,但至少,段弦也不曾真正藏私,在戏弄之余何尝不是对自己的磨炼教导。

    任飞豹年少气盛,一直以来十分不满堂堂戴国第一大帮漕帮,居然与一个小小的青帮平起平坐,对自家老爹的息事宁人极为不服,对王子祈的骄傲更是不顺眼,自然处处与王子祈争锋相对,一心想压过对方风头。直到见着段弦,才明白何以一直杀伐决断的老爹独对青帮十分的容忍退让。

    那日直面段弦滔天般的杀意,任飞豹从来不曾感觉到死亡离得自己那么近,他毫不怀疑,段弦随便抬抬小指头便可置自己于死地。后来才知道,段弦的身份,竟是与魔教齐名、但神秘隐世的逍遥阁阁主,而段弦,正是王子祈的亲舅舅。漕帮虽然在戴国颇有几分势力,但真正与威震天下、神秘莫测的逍遥阁相比,自然是不可同日而语。

    经此教训,任飞豹也明白了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收敛了一惯的自大狂妄,对救了自己一命的风劲节、卢东篱心存感激,对于受伤的王子祈更是愧疚自责,居然小心翼翼地照顾王子祈,看着他一天一天好起来,也跟着庆幸与感激。

    王子祈小时候与段弦生活过三年,那三年简直就是不堪回首的地狱般生活,以至于一回到青帮这个自己的地盘之上,没有了压制,性子反而变得飞扬任性起来。但小时候的经历太过凄惨深刻,与任飞豹比武之时,乍然听到心底深处最最可怕的声音,才会惊骇得失神,忘了身处危险之中。

    任飞豹在段弦手下这段日子,实也是吃尽了苦头,王子祈与他同病相怜,不但不怨恨他害得自己断臂受伤,感情反而变得十分亲密,二人一起最爱就是咬牙切齿地咒骂段弦,一同分享被整治调教的经历,对之前的纠葛倒是再无半点芥蒂挂怀。他们对于风劲节助纣为虐的“小人行径”虽然不齿,但看在他神鬼莫测的医术之上,还是勉强容忍了这个在背后兴风作浪、时不时坑他们一把的大神医。任他们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就因为他们是差点害死卢东篱的罪魁祸首,风劲节当然不会让他们太过逍遥自在。

    至于风劲节却是大出风头,出入青帮、漕帮如入自家后院,不但众人以神仙般的眼光仰视他,而且各种繁文缛节,客套认真得琐碎无比,搞得风劲节远远一见那些满脸讨好笑容的人,连忙退避三舍,大叹人生痛苦,莫过于此。

    如此一晃过了三月有余,王子祈的手臂骨头基本长好,虽还需小心,至少是日常生活已经可以自理,段弦看了,放下心来,便打算离去。他性子逍遥洒脱,一向不喜在一处常居住,这次为了王子祈,已是破例,当然,与风劲节臭气相投,一同斗酒品茗,走马章台,肆意风liu,才是他每日逍遥,乐不思蜀的真正原因。

    段弦知道风劲节好酒,临走之前送了不少珍藏美酒给他,有些甚至是千金难买的珍藏,风劲节也不客气地接受下来。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风劲节倒是坦然得紧,借着人家的美酒,大大方方请段弦到竹林幽簧居一醉方休。

    酒逢知己千杯少,喝到后来,两个酒量惊人的家伙满眼金星直冒,连走路都不会了,段弦笑嘻嘻地塞了一块玉佩给风劲节,风劲节喝得糊涂了,也不觉有何不妥,只管收下便是。段弦自有他的属下护送离开,而不醒人事的风劲节,则可怜卢东篱既要做苦力背他回房,又得帮他清洗整理,直到风劲节呼呼倒头大睡,已是子夜时分。

    然则,这边卢东篱前脚才离开,风劲节迷迷糊糊的脑中,就传来一个大嗓门,让一心想美美睡上一觉的风劲节气得直欲吐血。

    “劲节,劲节,你准备移情别恋了吗?”

    “放屁!”醉酒之时,本来脾气就较平日为大,风劲节抱着痛得快炸裂的脑袋,想也不想就爆了粗口。

    那边张敏欣也不生气,乐滋滋地笑道:“人家连定情信物都送给你了,还不承认?!”

    “什么信物?你少胡说八道!”

    “啧啧,那块玉佩呀!劲节,你不会不知道那块玉佩的来历吧,那可是咱们墨非同学的遗物呀,持玉佩者,可向逍遥阁请求三次不违道义的帮助,多珍贵、多好用的东西呀,瞧瞧,人家眼睛也不眨一下地送给了你,还说没有奸情?!”

    风劲节为之气结:“张敏欣,我也不跟你说什么叫做男人的情义,所谓意气相投,倾盖如故,生死相交,想来你也不会明白。你就抱着你那些破耽美书尽情YY吧。”

    “劲节,别不好意思啊!你看看人家段弦公子,那身段,那长相,果然是芝兰玉树,俊美飘逸,比起方轻尘那个自恋狂,丝毫也不逊色吧?跟你站在一起,啧,果然是非常相配!再说这家伙,也是个腹黑鬼畜攻,比起卢东篱那个天下第一,爱人第二的圣母受,还是段弦适合你!唉,怨不得墨非那家伙,成天翘起尾巴得意吹牛,就说自己不但逍遥几世,就连弟子后人,也是深得他的真传!”

    “什么吹牛?你们瞧瞧,逍遥阁,莫家庄,哪一个不是屹立江湖数百年,还有北斗,无所不能的情报组织,就算是帝王相将,也不敢不小心恭敬对待。本少爷早就成了江湖神话,就凭这一点,你们哪个比得上我?哈哈,就说你们那是嫉妒!”一个略带得意的声音传了过来,风劲节听得张敏欣嘲讽卢东篱,心里便不痛快,突然听到这个声音,不由愣了一愣:“墨非?!”

    “张敏欣告诉我,我的徒子徒孙跟你搅和在一起,我倒是十分好奇,放下乱世江湖的游戏跑过来看看。嘿嘿,段弦这小子不错,不愧是我当年绞尽脑汁,费尽心思制定门规所培养出的传人,哈哈,够腹黑,够邪恶!”

    风劲节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切,小样!”

    张敏欣在一边狂点头:“嗯嗯,早知道我也选个什么如何做一个成功的江湖人物论题,逍遥自在快活不说,几百年过去了,还被人当神膜拜,偶尔翻翻记录,看看自己的传人,一个比一个优秀出色,果然是爽哇!”

    “哈,要我说,小容四世养成,还不如我轻轻松松收两个弟子来得成功痛快!什么托孤之臣?辛辛苦苦养大了小皇帝,活生生就是中山狼,不但要你命,还要你死得屈辱、死得难看,呸,难道人家就活该欠他们的不成?哪像我,几百年了,徒子徒孙们还把我那一套奉作金科玉律,啧,本少爷我实在是天才哪!”

    风劲节有一搭没一搭地吱唔一声,任由张敏欣、墨非那里唾液横飞,差点就要再次沉睡过去,突然张敏欣尖声大叫:“啊啊啊,卢东篱居然、居然主动服伺你,帮你擦身、换衣服,嘿嘿,真看不出来,这个家伙居然是个闷骚型,唔,该说他是温柔贤惠受吗?!”

    她身边的墨非一听到话题重回耽美情节,满头黑线,连忙抽身而退。张大腐女开始花痴YY了,此时不退,更待何时?不然,一不小心,自己便要成为他YY的对象了,貌似腐女都有乱萌CP的习惯,他还想自由自在地玩他的游戏呢,不想身边多只苍蝇嗡嗡嗡地烦人。

    风劲节头痛欲裂,偏偏还有人不识趣地吵他,只能抱着脑袋呻吟:“张敏欣,拜托你了,让我睡个安稳觉吧!你要YY尽管YY去,懒得理睬你!”

    “劲节,你又想回避话题了么?怎么有了新欢,就不待见旧爱了?你瞧瞧人家卢东篱是多么贤惠呀,虽然他以前是不怎么对得起你,但好歹现在他不是官了,用不着动不动就牺牲你,这样的温柔受你还不满意?还是你打算来个3P?啊啊,劲节,我还真不知道,原来你这么彪悍……”

    那女人简直是孰可忍,孰不可忍,笑嘻嘻的,就差没拿个扩音器全世界嚷嚷,风劲节终于狠狠一捶床铺,大怒咆哮道:“色女,你闭嘴!”

    张敏欣哪里会把风劲节的怒气放在眼里,闲闲地笑道:“劲节,你恼羞成怒了?还是我说中了你的心事?说吧说吧,你更喜欢卢东篱还是段弦?”

    风劲节脑门青筋直暴:“色女,我再说一遍,东篱是我的好朋友,知己,兄弟,你再有事没事地骚扰我,小心我回去之后,控告你精神骚扰!”

    “切,我怕你呀!”张敏欣撇撇嘴,存心一副你不老实交待就不让你安睡的架式,“老实交待吧,你对段弦同学有何想法?”

    风劲节恨恨地磨了磨牙,做人就是不能太好太善良,人善被人欺哪。全小楼的人都知道,小容脾气最好,而他则最正直,不像方轻尘那只死狐狸,得罪了他小心哪天狐狸给你小鞋穿,所以,张敏欣才敢这么有恃无恐地骚扰他。换作狐狸,真正生气了,张敏欣哪里还敢这么嚣张?哼哼,欺负他不会整人么?是说,再这么被骚扰下去人,佛都有火了,真当他是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正人君子么?

    冷笑一声,心中暗暗琢磨等加小楼之后,该如何报复张大魔女,一边懒懒应道:“段弦是个值得一交的朋友,行了吧??”

    “值得一交?是如何值得一交?”张敏欣大喜,连忙追问。

    “……”风劲节抬头望望窗外,夜色沉沉,这么折腾下去,今晚估计他是没法睡了。早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见好就收,你跟她讲再多道理,她也有本事瞎掰成别的说法,夏虫不可语冰,放弃交流吧!

    “喂,劲节,劲节……”

    也不知道张敏欣折腾了多久,风劲节实在是没有那个精神应付她,任由她一个人发挥强大的想像力东拉西扯,最后是联系时间到了,张敏欣不得不终止这场花痴无限的3P讨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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