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的士兵,让燕凛偷偷摸摸潜进了房里,而他自己则是继在做伴读、陪练后身份再次转换,成为了给燕凛放哨的士兵了。
轻手轻脚地进到房中,轻手轻脚地走进床榻,轻手轻脚地握住容相的手,看着容相不比平常红润的脸色,燕凛简单地便红了眼睛。
都是因为他,没事要听什么闲言去打什么猎!都是因为他,平时要偷懒不好好地练武,才会成为容相的累赘,才要容相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他!都是因为他!
燕凛极度自责下,却还是记着容相不要他哭,拼命地咬了牙忍,小样子甚是惹人疼。只可惜容谦此刻累得要死睡得极熟,否则他看到他家孩子此刻的样子,还不知道能不能忍住他一贯的冲动。
孩子安安静静地伏身下来,坐于床边,软软的小手紧紧拉住容谦略显冰凉的大手,悄悄地摩挲着,将容谦的手一点一点捂热。
容相,你是不是很痛?
容相,燕凛在这里陪着你,你是不是会比较不痛?
容相,我是不是变成你的累赘了,是不是都是因为我你才受伤的?
容相,我会好好地练武,不会说大话说要保护容相,我只要好好地保护好自己,不让容相再为我操心,不让容相再为我受伤。
容相,你好好休息,燕凛在这里乖乖陪你。
次日容谦睡得心满意足地醒来,发现自己的手里多了个软软的东西,微微探起身子一看,却是燕凛握着他的手乖巧地蜷在床沿边睡得正香。容谦不禁在心里哀叹:不是已经吩咐过不要让他进来么,怎么自己受伤难道就那么没有威慑力,竟然没人理他的命令?
然而气却生不起来。仔细一看,白嫩的脸颊旁还挂着一行泪痕,想是忍了很久,睡着了终于还是流了出来。看着燕凛这样可怜兮兮小动物一般的样子,容谦心一软,将这个小身子抱了过来。燕凛却超乎一般地惊醒过来:“容相!”
一醒来看见容谦一如往常温和含笑的眼瞳,燕凛又喜又后怕,探过身去一把搂住容谦:“容相!我……朕以为……”声音哽咽仿佛又要哭出来。容谦无奈叹气,只得将小肉团抱紧一些道:“皇上以为什么?臣没事的,臣只是有些累而已,皇上为何不听臣的话乖乖地去休息?”
“朕……担心容相!”听着燕凛软软的童音,容谦觉得心里的某处也软得仿佛棉花糖。罢了罢了,还是小孩子嘛,偶尔让他撒撒娇也不是不行。
“容相……是不是因为朕你才受伤的?是不是都是因为朕说要去打猎,都是因为朕私自从马上跑下去,所以才让刺客抓住机会,所以才让容相受伤的?”燕凛在他怀里抬起头,说着说着,最终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这个小屁孩在想些什么有的没的?这也太过于敏感自责了吧?容谦愕然看着自责得不行的燕凛在心里想着。
看着容谦不说话,燕凛更是将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容相!对不起!朕以后会乖乖听容相的话!不会再冲动,不会再贪玩!朕会好好地学武,朕会努力地用功,朕不会再成为容相的累赘,容相你不要生朕的气好不好?朕一定会改的,朕一定会注意的,不会再有下次了,呜~~”
看着燕凛一张小脸哭成了花猫,容谦被弄得有些茫然的大脑终于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真是,被他这么一哭哭得他连大脑都断电了!无奈拍拍燕凛的头,容谦只得柔声道:“皇上,臣没有生皇上的气。本来臣也是想着皇上学了箭术也该去围场试试身手了。没有事先做好保护皇上的万全准备,本就是臣的疏忽,保护皇上乃是臣的职责,皇上无需自责。快别哭了,都是男子汉了还好意思啊?你一哭我伤口都疼了。”
听到容谦这样说,燕凛马上擦干了泪再不敢淌一滴,却依然是泫然欲泣地看着容谦。容谦头疼,于是将他抱进被子里:“皇上若是肯好好地陪臣睡一觉,臣保证皇上醒过来的时候臣就什么事都没有了,这样可好?”
燕凛终于破涕为笑,他好久不曾和容相一起睡了!于是迅速地躺下,抱着容谦便乖乖闭上眼睛开始睡觉了。
将燕凛抱在怀里,看他抱着自己窝在自己怀里睡得满脸带笑的安适模样,容谦不禁长长叹息:燕凛,我的皇上,你这样让我心疼,却让我如何离开?
**********************
(七)
时辰已是半夜,左相府中一如既往灯火通明,左相大人也一如既往没有在这个时候休息。不过今日不同往日,今日他并未埋首于可以将他埋葬的奏折当中,而是自己拎了酒壶,夹了个玉杯,走到凉亭里坐下,看着天上明月自饮自酌起来。
说他不郁闷那是不可能的,当年阿汉的到来让他意识到他是该离开燕凛的时候了。然而终是不舍,多陪了他一段时间。想起当年受伤时那个孩子埋首于怀中哭得闷闷的童音,心里不禁一软。
这孩子已经九岁了,整整两年半的疏离。只是疏离便以痛至心扉,以后的路,可该怎么走?光是每天看着燕凛看自己的眼神,要压下心疼就已经是用尽心力了,这接下来可如何是好?容谦想到这里不禁满面愁苦,又再次将一杯上好的竹叶青一仰头喝了个干净。
“小容,怎么了怎么了?你难不成被劲节带坏,开始过酒鬼生活了?还是劲节的生活太滋润,你也想学学大块吃肉大口喝酒的快意?喂喂喂,你是宰相诶!又不是劲节那个无良商人,也不是赵晨那个超级奸臣,也不是纨绔子弟,喝成这样明天可怎么见你家小皇帝?”
脑海中的魔音绕耳再次出现,容谦不禁头疼:怎么偏偏在自己心烦的时候这个魔女跑来骚扰他?于是他只得叹气放下酒杯:“怎么?最近你对轻尘的故事没有兴趣了?”
只听脑海的深处传来不怀好意的笑,张敏欣道:“唉,都是养成游戏嘛,我比对一下,也好给你们一些经验嘛~~你家那小孩粉嫩粉嫩的,养胖了好吃啊~~~不过啊,轻尘家那只兔子也很可爱!不是每天拉着他为他种花,就是拉了他为他写字画画,看看看看!那楚若鸿满心都是轻尘,这才叫真正的恋爱养成啊~~~~~”
容谦听了便打了个寒战,这号称史上最后的同人女果然是实力不容小觑的。只听张敏欣继续天花乱坠地描述起来:“小容啊,你还是不要这样懒懒的不理会人家,你看着那可爱的小孩你也真狠得下心啊!本来你家的孩子本就应该你好好地养着护着让他心里只有你一个,偏偏你不但养到一半不养了,让人家小孩子伤心欲绝,你你你……你居然还弄个史靖园插在你们中间做第三者!这这这……这典型的是把自己怀里的人往人家手里推嘛!小容啊!@#¥%……”
容谦拎起酒壶再次将空下来的酒杯斟满,懒得理会脑海中那个正在天花乱坠向他描述该如何养成如何达到双宿双栖效果的魔音,他一边喝酒大脑边想着自家的孩子完全屏蔽了张敏欣,不知道她说了多久,最终听到了一句嘲讽的笑:“容大圣人啊,既然那么不情不愿,又何必做了在这里自怨自艾?”
他将送到口边的酒顿了一顿,然后放到唇边抿了一口,淡淡道:“我要怎么做自有我的道理。”
是的,他不想,不想这样伤人伤己。但是,他更加不想让错误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复。若是他的毁灭能够换来燕凛史册上一代明君的记载,那么即使是飞蛾扑火,他也甘之如饴。这样的心情,又岂是在一旁看热闹的张敏欣所能够体会的?
“小容啊,你不要死脑筋了!你看你家那孩子多可爱多有潜力啊!你就好好地呆在他身边,把他乖乖地养大不就好了。养大了,然后把他吃掉!然后好好让他疼你爱你一辈子!干嘛弄那么多有的没的出来,自讨苦吃啊?原来你也和轻尘一样有自虐倾向?”
“敏欣,我说过了,我的事,我的模拟我自有主张,不需要旁人置喙。你要看便看,不看也不要跑来打扰我。我现在心情郁闷着呢,不想和你讨论该不该做的大道理。”
说罢小容便断开了联络,留张敏欣在监控室里愣住。咦?难道小容生气了?这个认知让张敏欣难得的没有因为没能推广她的耽美大计完美养成而嚎叫和抓狂。她的安静不禁让一旁的吴宇打了个冷战。实在太不正常了!啊,小容实在太厉害了!下次得问问小容,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敏欣忘记耽美!
放下酒杯,容谦微微叹口气。真是的,明明自己心情就郁闷,张敏欣那个魔女还跑来给他推广什么完美养成!害他偶尔想用劲节的洒脱方式换换心情都做不到了。
这样拖下去也不是办法,长痛不如短痛,不如让那个孩子快点断了对他的思念和依赖,也早日让这苦痛,由他一个人来背吧。
思及此,他高声喝道:“管家!”管家急匆匆跑到他身边:“老爷有什么吩咐?”
“明日我不上朝了,称病即可!”
管家看着大步走向卧房的容谦愕然,咦?他家老爷这明显是醉酒啊。可是…………无奈……只得照做。
容谦踏着有些沉重的步子迈入房门,临进门看了一眼明亮的圆月,缓缓漾开一个温柔的微笑:“燕凛,我的皇上,容谦此生,必献于你!”
第二日,一听容谦病了,燕凛便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容相生病了?什么病?昨儿个不是好好的吗?怎会突然发这么重的病?!太医呢?传太医去看了没有?……不行,朕要自己去看他!”
拦下急得失去理智的燕凛,史靖园哭笑不得:“皇上!请稍安勿躁!也许容相并无大碍,您这样贸然出宫,反而会让容相成为众臣攻击的对象!且先让太医过去看看,回来禀报了再做下步打算如何?”
燕凛听了虽冷静下来不再吵着要去相府,但是脸上依然是泫然欲泣的表情。他咬咬唇:“宣旨!所有太医都给我到左相府去!容相若是有半点差错,全部给我提头来见!”
气势汹汹地宣完旨便一跺脚气急败坏地往外冲去,下人们自然是不敢怠慢,赶紧传旨的传旨,准备的准备。提头来见啊,谁敢那自己脖子上这两斤半来开玩笑?
史靖园追上燕凛,才发现自己这主子原来眼窝子这样浅,此刻瞪着他的眼瞳里满是泪水,显然燕凛忍得很是辛苦。史靖园无奈:“容相不过是没有上朝,皇上不必太过担忧,且等太医们回来复旨如何?”十一岁的史靖园此刻看起来像个小大人。
燕凛这才慢慢开口:“靖园,若不是大病,容相定不会不来上朝的。从前无论是刮风下雨,还是容相自己身体不适,他从来都不会不来上朝的!他……他既然不来,一定是来不了,一定……一定是什么大病!靖园,怎么办?容相若是……怎么办?”
史靖园此刻是真的绝倒了。我的皇上啊,不过是没有上朝而已,您可不可以不要把容相想象得要进棺材了一样啊?他忍住了自己向天翻白眼的冲动在心里腹诽。然而看了燕凛可怜的小样子,他还是忍不住心软了。
此刻的燕凛把自己全体缩在椅子里,抱着膝盖像只可爱的小动物。史靖园虽然知道这样来形容自己的帝王实在是胆大包天,可是燕凛此刻的小样子实在是惹人怜爱。于是他只好再次无奈哄小孩:“皇上,臣说过,容相的本事是这世间最大的,别说是病了,就算是在千军万马中,容相也定能毫发无伤地走出来,您就不要再多做忧心。与其在这里担心容相,不如做些让容相高兴的事如何?”
闻言燕凛终于抬起头来,眼睛亮亮地看着史靖园:“做容相高兴的事情?”“是啊,做些容相会喜欢的事吧,这样也是对容相的报答对不对?”史靖园直接觉得自己快变了保姆,不禁赞叹在过去的8年里,容谦以超人的意志力将这个难伺候的主子给养大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燕凛便急急从椅子里跳起:“靖园,我们走!”说罢便一阵风地冲了出去,史靖园也只好愣愣地跟上。不过,这方向——为什么会是御膳房??
容谦正在房里处理奏折,他虽称病不上朝,然而该管的,该处理的却是一刻也不落下。不多时,便看见管家慌慌张张进来,他一看便皱上了眉:“管家,什么事值得如此慌张?”他相府里的人都由他好好管教,即使是一个小童,出了相府也是人才。
便看管家哭丧着脸道:“老爷您不上朝,皇上担忧得很,把所有的太医都招到相府来了,现在都在外面呢!”他本来是该照容谦说的该拦的该挡的通通挡回去,可是皇上御旨下诏叫来的太医们他却是不敢拦的。
容谦一听叹口气,他早就猜到了燕凛定会做出这种事的。便将笔搁了,将奏折都藏好,,和衣上了床:“叫他们进来吧。”
不让他们看看,恐怕太医们一个都交不了燕凛的差。这孩子虽然在他面前又可爱又听话,但是没有他在的时候,他的皇帝的气势却是相当强的,他又何必去让太医们为难?反正他们也说不出什么来,难道他们敢说容相没有病?
太医们鱼贯而入,在床前跪了一地,容谦受众生平等的思想教育长大,实在是不大喜欢别人对着他跪来跪去。皱了皱眉,将太医们叫起来,然后认命地任他们把脉看脸色折腾来折腾去。
太医们查不出病症来自然是不敢走的,谁敢回去给皇上说:“容相并未生病,想是对皇上说了假话。”容相在皇上面前何等人?容相和皇上实在是一个都得罪不得的!
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容谦实在是不耐烦了:“众位大人,认为我的病症是如何?”他还要继续处理他的事情呢,这些人不是平平在这里浪费他的时间么?虽然他是很好说话不让他们为难,但是让这些人白白浪费他的时间,他也是不允的。
众太医面面相觑,最终太医之首站出来颤颤地说:“容相……容相恐是平时操劳过度,造成体虚畏寒以致气血失衡,只需服些药,好生休养两日便无大碍了。”
容谦听了不禁想翻个白眼,这帮笨蛋,连编个谎言都要编一个时辰吗,效率未免也太低了!心里虽然在腹诽,脸上却是摆出一副温和笑容客气地道:“如此,辛苦各位大人了。我会遵照各位大人的药方好好调养的,请各位大人便就此回去向皇上复命吧。”再不回去,恐怕以燕凛的性格便要自己冲过来了。
太医们这才如释重负地打着哈哈,慢慢地退了出去,个个脸上冷汗直冒。等到他们都走了出去,容谦这才将坐到僵硬了的身子从床里挖出来,不禁在坐到桌前去继续批阅奏折的时候伸了个懒腰。
突然脑海中出现了一个魔音,一听就知道是张敏欣:“小容!小容!”容谦认命地坐下问她:“这次又是什么事啊?”“嘿嘿~~~小容啊~~~”张敏欣不怀好意的笑声顿时让容谦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一般情况下她这样笑的结果就是悲惨的结局,小楼里任何人都逃不出她的手掌。
“呵呵小容啊,你知道你家小凛凛在干什么吗?”小凛凛?!容谦再次恶寒:“张敏欣,你要说什么便明说吧。”他已经做好了被宰割的准备。
“小容啊,我劝你啊,真不要再做这种疏远他的事了,你不知道他是多么可爱的孩子啊!上得厅堂,他还……啊!”声音在没说完便突然断了,容谦不禁长呼一口气,幸好昨天耗了她很多的时间,把这个月的通话时间都消耗完了。
想起张敏欣的话容谦不禁笑起来,他家孩子多可爱还用别人来告诉他?哼!不想想是谁带大他的!他哪点小心思他不知道?不过……刚才张敏欣似乎在兴奋的是超出他意料的事,不但上得厅堂,他还……容谦不禁黑线,难道他还指望他家小皇上去下得厨房?开玩笑!
却还没有半个时辰,管家再次苦着脸进来禀告他说皇上派御膳厨房做了给病人吃的清粥糕点送过来。容谦一愣一滴墨便滴在了纸上,难不成燕凛真的像张敏欣说的一般去“下得厨房”了?
半晌便看见王总管拿着几个食盒进来了:“容相,这是皇上……叫厨房做的吃食。皇上怕容相此刻身体不适,吃不下东西,特地让御膳房做了点吃的过来请容相多少吃点。还有,皇上说了,容相吃完,差个人去宫里回话,说说容相吃后的感想。”
王总管越说越看见容谦的脸黑了,于是越说越冷汗,等到说完已是汗湿了背。若是容相知道这食盒是皇上自己做的,恐怕自己会被分尸吧。不料容谦只是淡淡地说:“有劳公公,请公公向皇上说容谦谢主隆恩,皇上记挂着臣,臣不胜惶恐。只是现在容谦胃口不佳,且先放到厨房去,等到我想吃的时候再吃吧。”
说罢也不管王总管是什么表情,自顾自地回到里屋去继续佯装休息。王总管那一刻却是愣在了当地。然后不由得苦笑,心疼起了自家的主子。
容相啊容相,你不知道,不知道皇上在御膳房里多么努力;容相啊容相,你不知道,不知道皇上为了给你做点吃食,烫伤了自己的手;容相啊容相,你不知道,当皇上将食盒交给我的时候,他的眼瞳是多么的充满了希望。
若是知道容相连食盒都未曾碰过,连打都没有打开过,皇上又会如何伤心呢?王总管看着空旷的房间,叹口气离开了。皇上和容相之间的事,他这样的下人,就算看着,也是半句说不得啊。
王总管走在路上,月光照的路非常亮,他抬头看了看月亮,才发现似乎快要中秋了。忍不住回头看了看那灯火辉煌的宅邸,王总管低声叹了口气。
若是以前的容相,见皇上这样的担心着他,为他着想,一定会笑得春风满面,一定会满心欢喜地接下皇上给他的任何东西,一定会陪在皇上身边,说故事,或是含笑地教皇上这个或那个。若是以前的容相,见皇上将时间花在这样的事上,虽然对着皇上欢喜,他们这些下人定是会被容相狠狠瞪一眼,甚至被罚的吧。
然而,然而……那个容相不在了。他这两年多来对皇上的疏远,这两年多来皇上的郁闷,皇上的装作坚强装作懂事,他看在眼里,史世子也看在眼里,偏偏容相看不到。这下他该想想,回去该如何面对皇上充满了希望的瞳仁和表情,该如何告诉他,他费尽心思做的食盒,容相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就在王总管去送食盒的过程中,宫里的燕凛花着一张笑脸笑得灿烂。他拉了史靖园的袖子一遍一遍问:“靖园,你说容相会不会喜欢我做的东西?”
“靖园,你说容相会不会觉得不好吃?”
“靖园,你说容相会不会高兴?”
“靖园,你说容相会不会很感动?”……
他就知道容相其实不是讨厌他了,容相是因为太忙,容相是因为生病了,所以心情不好,所以耐心不佳。容相好起来的话,一定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看着他微笑,温和地对他说话,耐心地教导他。
看着燕凛的兴高采烈,史靖园也不好打击他的热情,只好认命地认真回答他:“皇上,会的,容相一定会喜欢皇上做的吃食。”
“不会的皇上,只要是皇上做的便是皇上的心意,容相定会觉得好吃的。”
“皇上费尽心思为容相做的东西,容相定会很高兴的。”
“这是皇上第一次做吃的就做给容相,容相他定会很感动的。”……
其实回答的过程中史靖园却并非那样想的。容谦的表情,容谦的眼神,都不再像他刚进宫时那般温和慈爱,仿佛可以融化所有的寒冰。而如今,那眼神,那表情,都仿佛反过来被那寒冰冰冻了一般。他相信燕凛并非没有察觉,只是那个傻孩子始终不愿意承认,容谦是故意避开他,容谦开始厌烦他,容谦根本不如从前那般在乎他。
王总管回宫时看到的便是燕凛坐在庭院中傻傻笑的样子,看见他回来便跳起来满脸欢欣地问:“容相吃了吗?他觉得怎么样?会不会太难吃?容相有没有称赞我?”
王总管看了一眼旁边满脸冷静的史靖园,只得苦笑:“容相吃了,他说虽然皇上你的手艺尚欠,但是第一次做却是很不错了,但是容相也说了,若是皇上以后再将学习时间花在这样的时间上,他会生气的。容相还说,他无大碍,让皇上好好在宫里学习,不要担心他,他过两日便好的。”
燕凛一听欢喜地便一蹦一跳回到寝宫去了。容相说的是对的!他说,红豆最能让人感到别人对他的思念;他说,月饼能够代表团圆!容相依旧是以前的容相,真是太好了!身后的史靖园,却是沉默地埋下了头。
除了燕凛,谁都听得出来这是个谎言。燕凛快乐地远去,却留史靖园和王总管两人相对,交换了一个了然的眼神,他们却也只能沉默。
半夜,容谦做完了该做的事,突然想到了那个食盒。便蹑手蹑脚地走到厨房去。他家孩子给他的东西,他怎会舍得这样一直放在厨房里?
打开包装得精致的食盒,里面是各种各样的小吃食,都是他喜欢的口味,难得他那么细心竟然记得。意外地发现还有一个小食盒,再打开却是几个形状不规范,长相奇怪的——月饼,再加一碗红豆粥。
这难不成,是燕凛他自己做的?他记得在燕凛小的时候,一次为了哄生病的他吃东西,中秋节的时候特地教了厨房做月饼给他吃,难不成这个孩子为了他跑去学做月饼么?
认知到这个的容谦不禁笑了起来,他家孩子就是贴心!才多大啊,就知道要为生病的自己做吃食,这是几辈子来的第一次啊。容谦小心地拿起食盒宝贝一般抱着回到了房里,拿起冷了的怪怪的月饼看了又看才舍得咬下第一口。
这个,嗯,不错,玫瑰味的,等等,这个涩涩的是什么?花瓣?创意有些奇怪,味道却是不错。一点一点地吃完第一个,容谦觉得自己还真是有些饿了,自家孩子就是好,做的吃食还能当宵夜!再拿起第二个,这个……豆子的?难不成他拿着厨房里的东西都往月饼里放么?不过还不错,还没有把整的豆子放进来,而是做成了豆沙,香香甜甜,虽然他不喜欢吃甜食,这个豆沙月饼却是让他很是喜欢。还有这个粥,红豆的,然而吃了一口容谦便吃不下了。
那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教了他“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教了他月饼还是表示团圆喜庆之意,他竟然能够一直记到今日。知道他想念自己,知道他想和自己在一起,可是可是,终究是无法。
吃完了小食盒中的所有东西,容谦含笑地将盒子洗干净,悄悄地用干净的布包好,放在了房里。这是他家孩子第一次给他做食物呢,盒子要好好收着。
容谦不禁笑得眯起了眼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