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澡堂这种地方,孙承和这辈子是头一次见着。两个大池子,百多来号光身子的男人泡在里面,场面蔚为壮观。
在里面伺候的小太监给新来的两人介绍,这两个池子是用来泡澡的,岸上的热水桶、冷水桶是给他们冲淋身体的。洗澡的程序如下:先淋浴,擦皂去污,再下池子。这里人多,别一身臭汗的就往池子里跳。那样的话,这一池水早就混了。
即便这样,大池子里的水也是别人用过的,孙承和十分别扭。抱着分发的布巾、皂豆什么的勉强冲了一把后下了池子。
下了池子不久,他就发现了一件事。一群光着身子的男人聚在一起,其聒噪程度不比女人差。这个问着:“你老家哪里的?”那个唠叨:“老子刚去西山营第一天,就狠狠的跟几个找事的干了一架。”
有些人则是默不吭声的洗澡,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周围的人。
何二壮在雾气缭绕中很费力的找到了几个认识的兄弟,叫道:“你们在这儿呀!来来来,给你们介绍一个新兄弟,我今天刚认的。”
孙承和努力做出和善的笑容,和那几人打招呼。说真的,在一群全都脱光了的男人中辨认谁是谁,尤其他还一个都不认识的情况下,那真是非常考验眼力的。
几个男子哈哈大笑:“二壮,你哪儿认识的这小子。有十八了吗?这身上比大姑娘还嫩。”
何二壮很严肃的道:“人家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年纪小,只有十七,不愿听家里的安排去御林军,这才来了这里。”
“咦?竟然还有一个走后门的?”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澡堂子里霎时安静了下来。一百来双眼睛全都看向孙承和。
饶是孙承和再告诫自己要镇定,被这么多光身子的男人用各种目光看着,他的脸还是发白了:“也不算完全走后门。一个月后我若是考核不过关,一样要被踢出去。”
少年略显单薄的声音在白雾袅袅中回响。一瞬间后,纷乱的吵杂声再度响起。各人谈各人的事,好像刚刚一幕没发生一样。
何二壮的几个朋友安慰他:“没事,没事儿!刚进新兵的时候都这样。处长了就好了。”
孙承和喏诺的道谢,和他们随意的聊着天。目光却不自觉的看向另一处,那里有几个男子聚成一圈,用冷冷的目光看向他。
“那是骑兵团的人。”何二壮小声道,“他们那儿有几个好手这次违反军纪,没被选上。据说顾统领求情都没用。太女愣是不松口。这会儿看你自然不顺眼。”
孙承和垂下头:“是吗?”
“行了!别泄气。骑兵团的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会骑马么?”一个男子拿着绞干的布巾凑过来,“来,我给你擦擦背,一会儿你也帮我擦擦。”
这位叫贺安鹏的男人手劲特别大,擦的孙承和呲牙裂嘴。只得转移注意力,便又看见了另一个池子里的另一群人。这群人自成一派,嘻嘻哈哈的随口逗着乐子。很不把周围的人看在眼里。偏偏满澡堂子没有一个热血男儿对此有异议。
“那是见过血的老兵。”贺安鹏擦完了,将布巾递到他手上,“和我们不一样。”声音很淡然,里面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孙承和这一顿澡洗下来,觉得自己人生前十六年的饭都白吃了。
当他凭着手里的号码牌领到两套新制服,并换上后,除了那白嫩的脸和一头湿漉漉的长发,混在一百六十几号人里已经不怎么扎眼了。
军营中的男子,头发都不会留的太长。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说,虽然也有遵守。不过普通人家,无论男女,总还是会时不时剪一剪发。理由很简单。劳作起来更方便。只有有钱人家的小姐,才会把头发留至小腿、地面。孙承和的头发放下来,垂到腰部以下。澡堂子里的男子都是在后背一半处。
贺安鹏对着他的头发指了指:“要不要帮忙?你一个人很难弄干吧。”
长发难干。在家里,是由丫头们用铜炉烘干的。这里,只有自然风干了。今天是天色还早。以后的话……他看过齐靖手上的那张时间表。每日必须洗头、洗澡,吃饭、睡觉都有时间规定。晚上会检查内务卫生。那时,湿发就会弄湿被褥。每人的被褥只有一套……
他很快做出了决定:“贺大哥,麻烦你们帮我剪短一些。和你们一样就好。”
何二壮笑嘻嘻的道:“我来。我手艺好,包你满意。”
贺安鹏道:“晚上到营房再弄吧。待会儿还要集合呢。也不知道咱们能不能分在一块儿。”
洗完澡,整装完毕后,果然是全体集合。顾朗将他们分成了四个小组,两个小组四十一人。两个小组四十二人。孙承和就是那多出来的二人之一,被分在第三小组。他再一看第四小组多出来的那人。差点魂飞魄散。
太女殿下梳了个男子的发髻,就冲那厚度,他敢打赌殿下的头发被剪过了。穿了一身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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