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净如今已经认识了不少字,可以简单的阅读一些蒙学读物了。很多不认识的繁体字,她就问桔子或是冯立。这里的书用纸很好,竖版排列。字体是宋体楷书,整洁大方,一目了然。行间距比较宽,每一行的右边,有细小的标点符号,既不破坏书写的美观,又可用以断句。据说这也是周太祖发明推广的。当然,还有很重要的一点,铅为材料的活字印刷也是周太祖发明的。这一跨时代的发明大大降低了书的成本。民间读书人的数量一时间暴涨。这也是周太祖以女子之身,得到澜江南北文人学士推崇的原因之一。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叶明净背靠着舒服的软垫,就着玻璃窗外明亮的光线,优哉游哉的读着千字文。一点儿失落感都没有。
多好的前辈啊!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幸福生活。周、夏两朝。女子的地位都颇高,民间也有不少独生女子继承招赘夫婿家业者,并不惹人耻笑。这也是穿越前辈留下的余荫啊。
花雕带着一个小宫女,捧着一个大盒子走了进来。
“花姑姑。”叶明净下榻,一个嫡母送来的素洁,一个生母送来的花雕。她面对这两人时,都分外有礼貌。
花雕满脸笑容的将盒子放在罗汉床上的小桌子上:“公主看看,这是皇上命人送过来的。公主殿下要学写字了。”
盒子里是一块砚台、一柄墨条、几支毛笔。后面的小宫女手里捧着一大叠雪白的宣纸。
“这是上好的冰雪宣。”花雕道,“桔子裁一下,给公主习字用。”
桔子称是,收起了那纸。
叶明净如今也有些眼力了,桔子和冯立平日写字,用的都是牙黄色的毛边纸,交作业用的是元书纸。质地、厚度都不如她这个。看来这就是阶级的区别啊。
字认识了,器具备齐了。剩下的就只有老师了。叶明净也好奇的猜过会是谁来教她写字。
结果她被带到了上书房,见到了承庆帝。
一张很大的书桌,光亮如镜。一个四条腿加高的椅子,不伦不类的摆在桌子一边。承庆帝颇为严肃的看着自己女儿的小短腿跨过高高的门槛,抬头一看见他就立刻把嘴张的老大。
承庆帝也不说话,两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看了几秒。
站在门外的冯立急得直跺脚,这五公主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一到关键时候就发傻呢!
很快,叶明净就觉得自己的脖子酸了。跪地下拜:“净儿参见父皇。”真讨厌!还要下跪。在薛皇后那里都不用跪的说。
承庆帝看着她不慌不忙的动作,不由挑了挑眉。这孩子绝不是怕他。
怎么还不叫人站起来呀!叶明净低着头腹诽。打倒封建帝王!废除跪拜陋习!
看似安静跪着的小人,浑身都在散发着“我很不爽”的怨气。承庆帝嘴角微翘:“不用多礼,起来吧。”
马后炮!这是血淋淋的马后炮!跪了这半天才说不用多礼,这个人分明是故意的。
叶明净努力板着一张小脸,装出很规矩的样子。素不知这如何能瞒得过当了二十几年皇帝的人。而她的小包子脸做出这种表情又分外可笑。承庆帝的嘴角越发弯曲。
他指了指那高脚椅:“坐上来。”
谭启刚想去帮忙,却被承庆帝的眼光制止。
叶明净却不知道。她现在手脚颇为灵活,三下五除二的就爬上了椅子,挪了挪小屁股,撇了撇嘴后,表情一本正经的坐端正。
谭启努力压住上翘的嘴角。承庆帝端起茶杯挡住脸,貌似喝了口水润喉。
叶明净好奇的看了看。
“在想什么?”承庆帝冷不丁的问。
叶明净顺口回答:“在想你的胡子为什么没沾上水。”
谭启别过脸。承庆帝脸颊抽动两下。
叶明净这才发现说溜嘴了,赶紧解释:“我从来没见过有胡子的人。”
这是实情。岳晶晶的外公七十多了,下巴上的胡子天天刮的干干净净。学校里上至校长、下至校办工厂的小工,没一个男人留胡子的。前夫更是有一抽屉的剃须刀,天天把下巴刮得贼亮。
承庆帝想到的是,这皇宫里确实只有他一个人有胡子。太监都是不长胡子的。
心情也就柔软了些。自己以前确实太忽视这个女儿了。
桌子上有放好的笔墨纸砚,砚台里注满了浓淡相宜的墨汁。承庆帝拿起毛笔,蘸了墨,写了个‘永’字。
“认得吗?”
“这是永。”叶明净回答。
承庆帝点头:“‘永’字有八笔。侧、勒、弩、趯、策、掠、啄、磔。运笔各有讲究,为众字之纲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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