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这哨兵继续缩着身子,轻轻的跺着脚,目光缓慢的游弋着,不时呵口气、搓搓手。这已经是上边特意告诫,他本人也比较尽职的结果了,换做往常,这个时间得拿小木棍支着才能保证眼皮不打架。
贴着一间木屋的木墙,一边感知风吹草动,一边平复急速起伏的胸脯,大约15秒后,尼奥再一次动了,他这回的目标、是最具威胁性的、在村厅小钟楼上放哨的那个家伙。
弓扛靠在肩头,筒着袖子,披着军毯,这哨兵正在寒冷中紧缩着身、半眯着眼打瞌睡。让人从暖被窝里拽出来在这种天候里守下半夜,绝对是一种折虐,穿的厚实又披了毯子,寒意仍一个劲的渗透,让他不时的打个哆嗦,幸好怀里还揣着壶美酒,惦记着、不时呡一口,驱寒打发时间,要不然这个夜可就太难捱了。
地上有雪,天上的乌云又已散尽,这夜远比平日里光亮,有什么大东西移动也较容易看到,这反而易让人放松警惕,以至于尼奥都从屋角支臂正翻上了屋顶,,这哨兵都没有察觉。
斜直的瓦片屋顶,再落上雪,既滑又容易发出响动,尼奥却能够走的像只猫科动物般稳健轻灵、无声无息,这非是种族天赋,而是斗剑士的技巧,其要诀在于身体重心在两脚间的快速交替,就好似平衡木,左摇右摆,频率快幅度小。
小小钟楼就好比是装在屋脊上的马车篓子,屋脊线差不多在人的大腿位置。自屋顶袭击钟楼里的人主要问题就是隐蔽。
最后一截路对尼奥来说可谓步步惊心,目标越来越近,只需无意的一个回头,就能发现他,尼奥感觉自己的心到了嗓子眼,而呼吸则消失掉了。
终于……
后脑突然传来剧痛,哨兵眼前一黑,随即失去了知觉。尼奥伸手一探,及时捞住哨兵颓软而倒的身子。
1分钟后,哨兵被牢牢的绑在了小钟楼四根立柱的其中之一上,蒙了眼,嘴里塞了破布并用绳子勒住,醒了也别想叫出声。
将药杵般的钟‘舌头’摘下来,尼奥回身开始对哨兵进行简单的搜身,很快找到了军牌,上刻:索尔斯城卫军。
伸手勾住挂钟的顶梁钩、用匀力向下抻了抻,很结实。尼奥在这钩上拴挂上额外的绳索,然后攀着着绳索慢慢滑落。通往钟楼的旋梯是木质的,这东西很难品的住感觉,行走间很难保证不发出声音。
下到底部,面前是条与内厅并行的横廊,尼奥静静的等了10秒,待身上的寒气消了消,这才进入横廊左拐,前往内厅。
内厅的门虚掩着,尼奥曾见过几次村人在这里议事,对这里的布局还算熟悉:门开在最西边,一进门左边靠墙是书架,正对着一张大桌子,右边是四排共八张条椅,再过去是正中设有讲台的小木台,屋顶吊着两架圆架大顶灯,点蜡的,村民们用的很省……
在廊道里,尼奥便嗅到了浓重的酒味以及汗臭、脚臭混合的味道,听到了熟睡的鼾声。轻轻推开虚掩着的门一看,入目一片狼藉,桌上摆满了酒罐酒杯,肉食、面包就那样随意的丢在桌上、泡在酒液里,周围的地上也多有散落。条椅拼凑、架上木板,便算临时床铺,这厅里横躺竖卧着7个人,其中最夸张的那个睡在木台上,竟然不知从哪家搬来一张床,看那样子是有些特权的。
像上次对付郁金香镇马尔福旅店中的那些黑暗教徒般,尼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麻醉剂让这帮家伙嗅。目的略有不同,上次是为了更好的杀,这次则是为了擒获。
药倒这‘七头猪’,尼奥从容自若的折身出厅、登木梯上钟楼,果然是吱吱咯咯的响个没完,上到顶部,见那哨兵有转醒迹象,顺手拿过‘钟舌头’照着这位脑袋上又来了一下,继续脑震荡吧。
取了绳索,回到厅中,尼奥热心的为这帮城卫军们挨个做上臂无痛脱臼手术,将上臂骨自肩头摘开,然后拎包般提起,每位靠着一条木板,就是他们搭床用的那种,将双腿自脚脖子同木板捆住,再以同样的方法捆下一位,一根长绳连‘七头猪’,倒也够了。再接下来就是扯碎一块斗篷,蒙眼、塞嘴,拧成布绳从嘴里勒过、与木板捆在一起,完事!
尼奥又将条椅纷纷架在木台上,将桌上的零碎清理下去、掀动桌子,将之立放到一边。这下,连场地都腾出来了,等这些家伙醒了,‘挣脱束缚’这小游戏会让他们玩的很开心。
从村厅出来,尼奥直奔北边的葡萄园区,他要去那边碰碰运气。
园区的边上有间与马厩相连的仓房,仓房下面就是克罗浦最大的酒窖,换一个角度,那里也是不错的囚房,惟一的出口装有包铁的、带小铁栅的厚木门,尼奥印象深刻。
气味、呼吸声,在仓房门外站了片刻之后,尼奥确定里边的情况与他想象的很接近。
吱!仓房的大木门被推开半扇。
“谁?”负责看守临时囚牢的军士警觉性挺高,门一开,寒气灌入,篝火摇曳,两个看守便齐齐惊醒了,一边摸兵器,一边厉声询问。
他们这边紧邻篝火、在亮处,尼奥在暗处,故而看不太真切尼奥的模样。
嗤嗤!嘣!
迎接问话军士的是一弦双矢,目标锁定咽喉、心脏,劲力之大,直是将这名刚站起的军士射的倒飞了米许远,这才仰摔在地,箭矢都从后边冒了尖儿,即刻死亡。
乒!紫杉弓被扔到了一边。
呛!十字青钢剑轻吟声中出鞘,在火光的映衬下亮起一泓冰寒的青芒。
节奏清晰的脚步声中,尼奥进入篝火照耀的范围、身形容貌显现。
剩余的那名军士惶恐的瞅了一眼已死的同伴,转头看着尼奥,有些颤抖的拔剑出鞘,剑刚出一半,尼奥猛然跨步突进,如狂风袭掠,青钢剑在虚空中舞出一抹华美的弧光匹练。
咔!军士的剑被斩断,一同被斩开的还有他那厚皮的、缀着金属片的胸甲、以及内中的贴身细麻衣,火星和碎屑飞溅,军士的前胸皮肉上却仅有一丝细细的红痕。尺度拿捏精准,令人惊叹。
军士愣了、怔了,以为自己死了,当他意识到没死、甚至无伤后,则尿意上涌,差点直接撒出。
“我会将自己所知道情况的没有任何保留的说出来,希望能够换取活命的机会。这句话,是你想要对我说的话吗?”尼奥提着剑,目光冷冽的盯着这军士,声音如雪冰寒。
“呃……是、是!”军士忙不迭的点头。
“很好,扔掉你手中的垃圾,拿出钥匙,动作要轻柔一些,然后去把酒窖的门打开。”尼奥的右手手腕一转,青钢剑舞出一朵剑花,光影耀目。
“好的……”军士头上渗出了汗,轻手轻脚的将断刃放下,然后从死不瞑目的军士身上翻出钥匙,缩手缩脚的顺着斜向而下的阶梯走到头,开锁。
粗铁的插销被抽离,厚重的木门被拉开。军士瑟缩的靠在木门旁边铁墙壁站着,忐忑的等着处置。尼奥则站在梯道的半途,半眯着眼睛向内望。
门后有人,六个,都是村民,身为囚徒,很多村民睡的极浅、甚至干脆睡不着,听到动静,几个年轻力壮的则自动挡在了门附近,他们不敢确定什么,昏暗的光线,也看不清尼奥的面貌,只看见那青钢剑的森森寒芒,无人说话,有人在捏拳头,气氛很紧张。
“阿西伯恩在不在?”还是尼奥先开口了。
半晌后,“在!”人群中有人说。
“诺林德呢?”尼奥又问。
能一口叫出克罗浦的村长和牧师,而且听话音似乎也有些耳熟,这下,门口站着的几个人隐隐松了口气。
“也在。”这次回答没有耽搁。
这时,就听村民后边有人问:“尼奥?”声音中透着难以置信。
“埃布特!?”尼奥也感到诧异,或者说惊奇。
埃布特是曼莫瑞斯家的护卫之一,跟尼奥同岁,阳光帅气的小伙儿,曼莫瑞斯勋爵的侄子,具体职务是勋爵的贴身护卫+通讯员,镇子里暗传埃布特是曼莫瑞斯勋爵同他那亡嫂的孩子,说起来埃布特的眉眼间倒确实跟勋爵有五六分相似,反倒是迪夫,俊美没错,却从脸型轮廓到发色瞳色口鼻,没有一处像勋爵。
尼奥对贵族门第中复杂的血脉关系没有任何兴趣,他在意的是,一般而言,看到埃布特,就等于看到曼莫瑞斯勋爵了。不知道这一次是否也是如此。毕竟勋爵之死只是听闻,尼奥没看到,蜜莉恩和迪夫同样也没看到。
“果真是你!”埃布特惊喜的说。
紧接着,他主动给出了答案:“勋爵大人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