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偌大的会议室里,贺屿航就是专心不下来。
一连数次都将早已准备好的简报资料给弄乱了。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林芷若不苟言笑地盯着贺屿航瞪视着。
“对不起,昨晚睡得太晚,一大早又赶着回来台北,所以有些精神不济。”贺屿航向所有列席的董事们致歉。
虽然贺屿航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是林芷若一点也不含糊。
自从丈夫贺训去世之后,林芷若代夫出征,一样将“虹兴集团”经营得有声有色。
自然,她的子女以后都将继承这些产业,可是她不想她的第二代,只能做一个守成的继承者而已。
“那以后你就提早一天上来台北,别再犯这种毛病了。”
“是的,总裁。”
她甚至要求她的子女一切要公事公办。
“好了,各个事业单位,还有没有问题?如果没有的话,散会。”她转过身对贺屿航说:“休息够了,到我的办公室来。”
“是的。”
他轻吁了一声。
其实,他不是晚睡,也不是精神不济。实在是心思一直在那个莫名其妙的女孩身上打转着。
他实在不了解,为什么她总令他分心呢?
“屿航,南部的生活还习惯吗?”贺屿升是屿航的大哥,不过他一样也和屿航平起平坐,掌理“虹兴”
当中的一个子公司而已。
“还好啦,一年了,不习惯的也都习惯了,反而是回到台北才觉得有点不习惯呢!”
“那就好。其实,我还满羡慕你的,天高皇帝远,妈再怎么盯着,也管不到你。我们住在台北可就没有那么好过了。”
“哥,妈最器重你,而且爸爸生前,全都是你在协助他,自然妈妈也会比较严格一点,忍着点嘛!”
“不然能怎么样?你大嫂又跟妈处得不好,我再不多听她的话,日子岂不更难过?”
“不会吧?妈可不是那种不开明的人呀,你可别误会她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当初这桩婚姻是妈作的主,如今却演变到这种地步,她也是自怨自艾的,我也不忍心见她这样子。只是,人娶回家来,总是有义务有责任要照顾人家,总不能让别人吃了亏。”
“大哥,你真是难为呀!”贺屿航不禁摇摇头叹息。
“看来我还是不要结婚的好。”
“可能吗?”贺屿升不禁笑了出来。“有妈在为你打算,你想有可能不让你结婚吗?搞不好待会儿要你进去,就是要和你谈这事呢!”
“拜托你少乌鸦嘴了,好不好?”他白了屿升一眼。
“好好好,收回来,收回来。怎样,今晚到pub小酌一下如何?”
“嗯”其实,他有点想回去看看韩碧馨。
“给里外不是人的哥哥一点安慰嘛!”他乞讨道。
“好吧!”他还是答应了。
“坐。”
一进门,贺屿航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在那边过得怎么样?还能够适应吧?”林芷若一派爱心妈妈的样子。
“总裁,您”贺屿航戒心顿起。
“别那么紧张好吗?妈要跟你谈一些公事以外的事情。”
鲍事以外?在妈的心中,除了公事,还会有什么好事?贺屿航一脸怅然,还真应了他大哥的乌鸦嘴了。
今晚的酒帐一定要他付!
“妈,公事以外,你晓得我有别的事情要做,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不管是不是好事,他觉得应该先挡一挡。
“这件事比咱们虹兴一年赚几百亿、几千亿都还要重要!”
当然虹兴是不可能一年赚几百亿,几千亿的。不过,在虹兴的龙头林芷若的心中,可能就有。
娶媳妇!对,就娶一门德慧兼备,才情双全的好媳妇。
“妈,你答应过我不提这种事情的,我自己自然有安排。”
“等你弄清楚了对象之后,你也会和妈一样,改变想法的。”她的脸色早已神采飞扬的。
“妈,对方也许真的很好,可是问题是我还没有余力分心在那些事情上。”
“瞧你说这是什么话?我说过这比虹兴一年能赚多少钱还重要,当然就可以什么都抛下不管。我也不准你再找理由搪塞了,你再不结婚,别人还以为我儿子有什么毛病呢!”
“人家想怎么讲,就让他去讲嘛!”
可是,林芷若对他的抗议充耳不闻。
“重点是在妈很喜欢这个女孩,真的是很好的女孩。”
林芷若强调再三,不得不引来贺屿航的关注。
“到底是谁?”
“你孟伯伯的女儿,孟斯洁。企管硕士,曾经担任国际银行的襄理,还是一家知名化妆品公司,远东地区的特约模特儿。”
“你真正见过她本人?”这一切头衔他都不管。
“废话,昨天还跟我吃过饭呢!”
贺屿航知晓她的脾气,硬着来一点好处也没有。
“好吧,那你有什么打算?”见招拆招,才是上策。
“我想让她先到度假村去当你的特别助理。”
“妈,你晓得我办事不假他人之手,她当什么特别助理我没有意见,不过我不需要。”
“需要的人是我!”这似乎是她特别的安排。“你的玩心太重了,所以我才要让她待在你旁边。”
“不如把我送到监牢里算了。”
“在结婚之前,我曾有这个打算。”她果真精明俐落,一点也不受威胁。“如果,你也愿意的话,那不如就别回去了,你的工作我另找别人处理。”
“妈,我是说笑的,你别当真!”大丈夫能屈能伸,犯不着意气用事。
“你别把我的话也当成在说笑,ok?”
“ok!”他答得有点颓丧。
退出了母亲的办公室,贺屿航照原定计划去了一趟“美国在台协会”签办有关入境美国及居留的事情。
夹在长龙的人堆里,贺屿航显得十分地显眼。
他那壮硕的体格,把浅蓝的便式西装称得相当体面。不过,八月天里,就是远在台湾北部的城市,一样热不能挡。冷气呼呼地吹着,他依然汗水直流。
“要不要擦擦汗?帅哥?”
贺屿航脸一侧,是位长得十分标致亮丽,打扮入时的女郎。
她拿着一条洁白的手绢,递到他的面前去。
“谢谢你,我自己有。”贺屿航掏出那种纯男性,宽宽大大的手帕。
他还是习惯用自己的。
“你要到美国去?我也是耶!”女郎自问自答道。
她极优雅地将手帕收起来。这时,贺屿航才看清楚她。
那女郎梳着前额有刘海的公主头,白色衬衫上有仿欧式的波浪花边,一件黑丝绒紧身裤及一双黑得发亮的短靴。修长的手指,涂着鲜红的蔻丹;那两叶丰润的唇,亦有着同款的颜色。
她的眉画得细细长长有如柳叶弯弯,浓淡得宜的彩妆,的确有着他人所不能及的优雅气质。
不过,太世俗了。与贺屿航那崇尚自然的天性与喜爱来说,他恐怕只能站在欣赏的角度,远远观赏。
然而,不晓得为了什么,他却很自然地将她与韩碧馨拿出来一同做了比较。韩碧馨可能什么都输给她,但是却还有一项赢过这个美艳的女人吧!
思念。
他就是有着无穷无尽的思念,在她的身上。
思念她火烫的唇,思念她纯情的眼,思念她那腻在他胸膛上的触觉,思念着她一切他能够思念的东西。
“要不要一起吃个午餐?”
贺屿航有些不敢相信。他不习惯女性如此主动的。
“还有事,谢谢。”
那女郎却吟吟地笑了起来。
她笑的时候还真是美。如编贝般的牙齿,洁白得令人开怀。
“你真的很吸引人,希望你一路顺风,咱们后会有期了。”
贺屿航也含笑以对。
“后会有期?”他倒是不以为然。
办好了事情,他还要再回到公司继续下午的议程。
他出了在台协会,在路旁拦计程车。
一部拉风的银色敞蓬跑车正要疾驶而过,却又紧急煞车地停在他的面前。
“嘿!真的好巧喔!”
贺屿航低头一看,不正是那位“热心”的女郎吗?
“怎么样?事情都办妥了?”
“嗯。”他应付地点着头。
“怎么样?要不要上来坐坐,一起去兜兜风?还是我送你一程?”
坐她的车?光看她刚刚开车那副狠劲,他哪有那颗熊心豹胆?
“不了,我还有事。”
“真的不?”
“谢谢,真的。”
“好吧,再见。”
孟斯洁又再度加足油门,狂飙而去。
丙决明快是她的一贯作风。找男人也是一样,合则来,不合则去。
好不容易会议结束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上半年度各家子公司的营业成绩都达成了目标,林芷若乐得要请大家餐叙。
不过,贺屿航与贺屿升却双双托词另有要事,不克前往。
他们兄弟俩来到东区的一条僻静巷道中,一处没有华丽灯光,没有喧嚣噪音的地方。
这里只是一家孤芳自赏的爵士pub。喜欢来这里的人,完全是喜欢这一股慵懒颓废的味道。
“你倒挺享受的嘛!”贺屿航满喜欢这儿的。
“想要逃避的人,都会喜欢这儿。”
“爵士是给人抒发情绪,不是让人逃避的。”
“各取所需嘛!”
“你好像很颓丧?有心事吗?”
“婆媳问题,你有办法帮我解决吗?”贺屿升笑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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