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翊痴痴得凝望着软榻一角正蜷曲着抱膝浅睡女子,他眉目微拧着,双眸有着淡淡的愁绪和一层浓浓的纠结。
淡淡的月华穿过雕棂映照在阿妍的脸庞,微微颤动的睫毛让人知晓她只是不小心睡了过去。那顺着双肩披散下来的墨发,遮去了大半的脸颊,显得静怡而优雅,与平时的她截然不同,反而有着另一种风情。
终于楚翊还是情不自禁得走了过去,小心得抱起她,正要往床榻而去。
他怀中的阿妍被这一动作惊扰,竟警惕得睁开了眼,有些弥蒙的双瞳蕴了抹惊诧,正要反抗起来。
“别动,说了不会碰你。”
阿妍听到他格外温柔得说出这句,竟有些微征起来,没了挣扎的动作,。
楚翊将阿妍轻轻得放在床榻里侧,她正要起身,被他的大掌一压:“你别紧张,朕……就是睡不着,你陪朕说说话。”
她依旧诧异得凝望着身前的男人,他的嗓音有些低沉,没有往常的薄凉感觉,反倒还有着一种异常的温柔,好似害怕自己被他惊吓到一般。
“你不要这样看着,而且还一字不说,让朕又想起……”
阿妍又想起他说的那个被杀了的女人,立刻警惕心起,说道:“皇上,臣妾……臣妾不知说什么?”
“你随便说,只要不是像一幅画,只有样子却没声音就行。”
“皇上,臣妾真的惶恐。”
“没事的,就是陪朕聊聊,朕……无聊。”
“噗……”阿妍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他这个颠覆的样子好像与之前完全不同。
“你真没什么事和朕说?下午去御花园没一点事?”楚翊躺下,再将两只手掌垫在自己的脑后问出一句话来。
阿妍这才想起兰淑妃的意图,以及自己配合得应承了那事,原本想来测试一下自己这颗棋子到底是当什么来使唤,谁知被他此举异常的的状况给惊扰了。
她不再犹豫:“呃……好像兰淑妃心里有些郁结,似乎陈贵嫔惹她不悦。”
楚翊听她这句,竟笑了一下,侧过身子,将手肘曲起,握拳撑扶太阳穴的位置:“她让你对付陈贵嫔?”
阿妍没有马上回应,因为她要思寻一下怎么说,担心说得过分直接,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楚翊见她没有声响,知道她在考虑要怎么说,轻叹了口气说道:“你想怎么对付陈贵嫔?”
阿妍双眸瞪得更大了,这个问题不是让她更难回答吗?
她原本只是想直接问一下他的态度是怎样?底限又是怎样?想让她打破谨贵妃与兰淑妃之间的僵持,那么是佯装受宠,弱弱无为还是目中无人一些?
可谁知楚翊竟更加直接,问出了她不知是正面回应还是避过的问话。正面怕君心难测,一个不小心便又惹怒了他,避过却又明显敷衍他所了解的一些情况。
“陈贵嫔本就不应在那个位置上,他的父亲近来擅离职守,是该给他一些警示才是,明日朕将参他的本子全找出来,治他一治。你日后再去寻个茬子找她说道,朕在此歇息,她定不敢在你跟前摆出什么架势,届时以你这张嘴巴将事情抹上一遍,只要皇宫传开,朕顺势降了她的品级移出清婉宫便可。”
阿妍没有想到,自己这边为难,他倒是帮她安排好了行事路线:“皇上是在帮兰淑妃扫去心结?”
楚翊听了,嗤笑一下:“你记住,兰淑妃你别怕她,朕才是你的后盾。”
“皇上刚才的样子有些……”
“有些什么?”
“兰淑妃可是身怀龙种,皇上似乎有些不在意的感觉。”阿妍本来应该小心一些,但是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她那孩子生不出来。”
楚翊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让阿妍惊起了惊涛骇浪。
没错,这才是自己认识的冷血皇帝,不把性命当回事,包括那未出世的孩子,刚才说这话时的样子就如同清风扫落叶般随口张来。
阿妍有些无语起来,尽管她也想要兰淑妃好看,但是对肚子里的孩子她没有任何怨怪,想她一个普通旁人都对未出世的孩子感到惋惜,而他竟如此冷情。既然不许人生孩子,那还播什么种?
她这边兀自暗暗鄙夷,楚翊的淡凝如水的嗓音又灌入耳畔。
“你……应当在她手上吃过苦头?竟然还有妇人之仁。”
“当日在清婉宫,臣妾确是差点丧命,可那是因为进宫才遭此劫。”阿妍有些愤慨,也暗暗说出其实他才是罪魁祸首。
“她杀不了你。”
“怎么可能?”阿妍心中嗤之以鼻,当日春桃的匕首可是就差一丝丝便刺了进去,要不是上天怜悯,她岂能用几句话扭转了形势?运气是有,上天庇佑也是有的,可他嘴里说出来好似运筹帷幄、未卜先知似的。
楚翊没有回答,而是再次平躺了下去,然后拍了拍身侧位子:“躺好。”
阿妍不为所动,没有理会他。
“你若不老实躺下,朕这就点了你穴,让你自己躺老实一些。”
阿妍有些气恼,一双水眸毫无掩饰得凝了过去,这个男人……这个男人……她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只是让你躺着陪朕说话,说了不碰你就不碰你,朕对你……还没那心思。”
那你什么心思?没啥心思赖在芙蓉阁,没啥心思这边拉着自己扯家常?这是一个帝王做的事情吗?
莫名其妙的彤庭醒来,莫名其妙的黑衣人,莫名其妙得被你这狗皇帝耍着玩,更是莫名其妙得以为被楚渊这样出卖气伤了身子,现在更是莫名其妙得必须与这个罪魁祸首有得没得乱搅一通。变态,整个一个变态,扯得自己都要成不完全变态了。
阿妍兀自心里骂着,瞪大得双眸彰显了心中的怒意,却被楚翊的大掌一拉,倒在了他的身侧。
阿妍想要起身,楚翊一个手臂压了下来:“说话,别让朕的耳朵清净下来。”
阿妍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一下心中的情绪,见楚翊在身边当真没有其它动作,便随口问出:“小七米行是皇上的……”
“终于忍不住问了?嗯,康王设了那里,那个掌柜原是朕的暗卫,后来被安排在那做了小厮,自从朕收了那里。可他不愿再入仕途,朕便将小七米行赐给了他,让他从商。那日你进了米行,那掌柜恐你是康王曾经遗漏在京中的棋子,便飞鸽传书禀报,也派人跟踪了你。”
“那皇上就这样……就这样……”
楚翊了然一笑:“就怎样?给你个家世背景?这些是朕的意思。”他一副你本就是杀头之罪,这样对你已是格外开恩的嘴脸。
“臣妾是说皇上竟然以康王之名书信,还惑君心……臣妾没那胆子。”
“这些都是仟翼做的,与朕无关,朕的意思他总能办得很好,至于个中详细,朕全然不管。但你如此在意康王书信,怕是并非结识那么简单吧?”楚翊似乎耐心回答,却也步步逼问着阿妍,令她有些无言以对。
心中懊恼当真是自己送入了虎窝,还不能发威,现在还必须当着病猫,想到这她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更郁闷得是,现在还和这个人并排挺尸躺在这,而且这不是最难受的。最最憋屈的是自己还要摆出一副感激涕零的嘴脸来应对他的不杀之恩,这还让不让人活啊?
阿妍避开他提到楚渊的话题,转而问出:“皇上故意这般对臣妾,是因为要平衡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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