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央姬搀着虚弱的十皇子在葱茏精巧的园中散步。十皇子才走上几步便累的不行,英气浓眉很是放松,脸上有一丝难得的腼腆。
十皇子可不能教她小看了!
他故作吩咐道:“央姬,本殿下要看你蹴鞠,你不是说还有别的花样么?呶,我就坐在这里,看你有多大能耐!”实则是体虚走不动了。
央姬的眉眼掠过心疼,顺了他的意。央姬给他的腿上盖了毯子。十皇子用的毯子和被子什么的上面都是菩萨金绣,格外华丽,据说这都是庆元帝吩咐的,怜他体弱佑他平安的。
十皇子软软的缩在毯子里,阳光下脖颈上的蓝色血管都根根清晰。
央姬蹲身,接过婢女呈过来的药膳,耐心哄道:“殿下这次受了大苦,可得补补。殿下瞧她们多细致啊,怕殿下吃药苦了特地备了药膳。殿下闻闻看,还有一丝甜味呢。”
央姬很自然的舀了一勺,顺到嘴边尝了下,见药膳尚算可口就是偏热,又吹了吹,这才呈到十皇子的嘴边。
央姬脸颊发热,到了咽喉的“千岁”二字硬生生的被吞了下去。
她怎地如此糊涂了?这个时候居然想着千岁?
也罢,哄千岁吃药可比哄孩子难多了,偏生她就是乐此不疲。
十皇子自是对她的体贴满心欢喜,一口咽下,脆生生道:“本殿下才不怕苦呢。”
殊不知她这个动作被跟在庆元帝身后的宫容看的明明白白!
宫容双手攥起,整个人茕茕孑立。
他一直以为她只疼他一人,殊不知,她不疼他了……
宫容脚步一滞,储升用手肘碰了碰他。宫容这才回过神,面上已然风平浪静。
庆元帝威严笑道:“珩儿身子可大好了?看来这个姬女倒是机灵,珩儿用的可顺手?”
央姬这才注意到庆元帝一行,就要搁碗跪拜,庆元帝倒是免了她的礼,“行了,不必多礼,好生伺候珩儿才是大事。”
央姬诺诺称是。只觉一道光线直直的射上她的后背。十皇子还等着她来喂,“央姬,本殿下还要像刚才那样喂。”
众目睽睽之下,央姬一脸煞白。硬着头皮,动作格外机械。
十皇子昨日上吐下泻的事岂能瞒得住?庄皇后问清楚只是吃坏肚子便没出面了,因着斋戒,在佛堂里抄经文为十皇子祈福。而庆元帝和太子、七皇子一行倒是都过来了。
庆元帝厉声道:“你们这些奴婢们是怎么做事的?还有御膳房是怎么回事?此事必要彻查!”
十皇子的贴身婢女都瑟瑟的跪了下来,她们可是受命保证过什么都不能说的。十皇子主动告罪道:“父皇,是儿臣贪嘴,想吃冰镇莲子羹,与她们无关。儿臣已无大碍,父皇还请息怒。父皇要是不放心儿臣,可差方太医前来再给儿臣看看。”
庆元帝这才脸色稍霁,难得温和道:“珩儿且好生将养身子,这万寿节将至,朕可是有个大礼要送给珩儿。”
十皇子乖巧道:“万寿节是父皇寿辰,实该儿臣送礼物给父皇,儿臣年幼愚笨,不像皇兄们通诗达赋,儿臣还未想好送什么礼给父皇呢。”
庆元帝像是极喜爱这个儿子的,听此一言只觉开怀的很。庆元帝道:“珩儿便是上天送给朕最好的礼物,可惜兰昭仪不在了……”庆元帝话语里都是情深怅惘。
太子和七皇子脸色不动,心里的小九九可是七上八下了。
庆元帝问道:“宫卿许久未回封地了吧。”
宫容心里已经落了谱,恭敬道:“回陛下,臣就一个闲人,管不得事,这回与不回都是一回事儿。”
庆元帝赞许:“这些年教宫卿管封地辛苦了,眼下朕的珩儿也到了懂事的年纪了……”
宫容跪下应和道:“是臣有愧,臣闲散惯了,有负圣恩。”
庆元帝做了决定:“待万寿节,朕就封珩儿为储政王,以后宫卿也不用管封地了,物归原主。珩儿虽年幼,却聪敏懂事,朕心甚慰,甚慰啊!”
十皇子跪下谢恩。
收回宫容的封地给了十皇子,实则是连京卫兵权给一并给了。
想当初,“京卫兵不好养活,不赐个万亩封地的话,宫卿拿什么来养?”
册封十皇子为储政王,分明暗含储君之意。
帝王之心不可测。
央姬只觉这灼热的日头一路烧尽心肝脾肺。
宫容若没了这京卫兵权,宦臣一行还拿什么立命?
十皇子朝不保夕,担得起储君之任吗?
****
晌午之时,日头格外强盛。
十皇子午睡之际,央姬坐马车匆匆回了宫府。下马车之时,央姬已被闷出一身是汗。
海棠规规矩矩的在府外迎接,肃立不动。央姬猛然恼极海棠这张韶颜粉泽,尤其是这两条连娟长眉,真是比毛毛虫还要令人作呕!
央姬抿唇,脸色不霁,大步向自己的院子里走去。海棠紧随其后。
直到坐在主座上,央姬遣走了所有下人,只留下海棠,接过海棠递来的一盏茶,忿恨的一手把茶盏摔到海棠脚边。
一地狼藉。
央姬手指微微痉挛,揉着疼的不行的额头,斥责道:“好你个海棠,本姬叮嘱你亲手做饼亲手送去不得假手于人不得给任何人可趁之机,你就是这样做事的么?若是十皇子有个三长两短,错是在我,主使便是千岁,届时你置千岁于何地?”
海棠倒是对央姬刮目相看了,“央姑娘确定是在指责海棠么?”
海棠向前三步,眸如利剑,阴影肃杀,料峭孑然,“央姑娘无凭无据,海棠就是认了又如何?不认又当如何?”
海棠向来孤傲,亦有孤傲的资本。她像一个背剑前行的独行者,比剑还直,比剑还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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