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阳光铺满香檀花雕的朱漆窗棂。玉人对影,雀鸟扑腾对唱。
屋内,着素白蝉纱寝衣的央姬歪倚在木雕花高塌上,皓腕支着脑袋,呆呆的望着坐在螺钿铜镜前冠发的宫容。
央姬几番欲言又止。
这几日她可是向初紫讨教了冠男子发髻的手法,也拿初紫做了示范,倒也能工工整整的冠好。
初紫自是不知央姬初衷,还乐滋滋道:“为报家仇,真是委屈央姐了,央姐可要多学学这伺候男人的活计!小千岁不喜奴婢们近身,央姐能放下小姐姿态伺候宦臣,时下报仇在即,届时央姐与裴将定能双宿双栖。”
央姬也是做足了姿态不让初紫看出一丝端倪。
央姬的视线随着宫容穿进发间的玉指起落,面上有丝黯然。除了换药浴足外,他们始终无法亲密无间。
宫容自铜镜里瞧到央姬的寡欢模样,也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冠了两次都在最后关头给崩了,也没了兴致,任一头青丝散在背后。
宫容侧脸打量央姬,故作问道:“这日头也不早了,四姬怕是都收拾好了,就等你了。你倒好,连衣裳都不换。”
宫容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分明有些斥责的味道。央姬这才回过神。
央姬的视线始终落在宫容的发上,觉得做什么都没兴致,自嘲道:“央儿这是等着初紫来伺候呢,姬女四肢不勤,千岁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宫容的明眸沉的深不见底,面上浮起一层笑意,见皮不见骨,“央姑娘且这样罢,宫容既许你富贵荣华,日后定叫姑娘过上前呼后拥惬意的日子!”
央姬哪经得住他这般说?心下更加委屈,小性子也使起来了,红着脸嗔道:“央儿才不要过那般的日子。”
她又不是他养的一只金丝雀!
“哦?那央儿想怎么个过活法?”宫容戚薄冷唇微勾,笑意似是而非。
四目相对,央姬有些无地自容。
她想怎么过?
她想每日伺候他净面洗漱、穿衣冠发、洗羹做饭、浴足擦身……
这话自是说不得的,央姬眉眼一弯,“央儿要像农妇一般,出得东厨,入得菜田,洗羹做饭,做得绣活,晒的黑黑的,长的壮壮的……”
央姬兀自说着,幻想着那情景,便傻乐起来,“央儿就要做那大嗓门的农妇,站在门前,吆喝自个的相公回来吃饭,他要是敢回来晚了,央儿就要拧他的耳朵……”
宫容手指情不自禁的揉了一下耳朵,耳朵上染上了可疑的红色。
宫容想着央姬又黑又壮叉腰大吼的模样,又见央姬眉飞色舞,那双眸子情深无量。顿时觉得纵是那般,央姬也是最可怜又可爱的。
一个陶醉神往傻笑,一个温柔如沐春风。
央姬惊醒之时,垂首不敢看他,他也趁机敛了神色。
宫容转过脸,只留后背给她。“央姑娘既想嫁个农夫,倒是宫容困着姑娘了!姑娘这般神往,宫容定会遂了姑娘的意的。”
央姬脸色煞白,以为他是不想要她,苦着脸道:“千岁且把央儿送人吧,送到山野里去,央儿如此无用之人,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届时连农夫定也嫌弃央儿,直接把央儿送到楼阁里去,好歹这样还能换点酒钱……”
宫容显然被取悦了,冷哼道:“知道自己无用就好,连农夫都嫌弃央姑娘,姑娘还是死了那条心的好。”
宫容走了过来,捏了捏她的下颚,看她委屈的眸光摇晃着月光。
宫容道:“十个无用的你,宫容也养得起。休得胡言乱语了。”
宫容俯脸专注的与她对视,青丝流泻到她的娇容上,她眼馋的再也忍不住了,支吾道:“千岁……”
“又怎么了?”
“千岁……”
“说!”
“央儿……央儿要给千岁……给千岁……冠发!”央姬吞吞吐吐的说完,宫容收回手。
“宫容觉得央姑娘这般无用,倒是挺好的。”宫容不动声色。
“万一哪天千岁不要央儿了,央儿……农夫的发都是内人给冠的,央儿会冠发,以后就是被送给了农夫,也不招人嫌了……”她偏要趁热打铁,顺杆而上,逼他承认他只能要她不可。
宫容负手而立,白衣轩然,一脸无奈的浅笑。这央姬倒是越来越口齿伶俐了,委实让他进退维谷。
宫容语气冷的结冰:“除非宫容做农夫了,不然的话,你想做农妇,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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央姬穿戴好走出院门,已是巳时。
四姬都在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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