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贵妃冷宫赐鸩酒,贤妃赐白绫,朱相狱中自尽,亲族斩首,妻儿流放,后宫皇后动手,朝中涂相领头,朱氏一族被连根拔起,端的是干干净净。
如果皇上稍微肯费点心去打听一下冷宫行刑的时刻,又稍微注意一下朝中的动向,这个时候就应该跑去哭一哭他曾今言听计从的贵妃姐姐,说不好还能见一见她被灌下毒酒的狼狈模样。
只不过有淑妃在,她怎可能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让朱氏再见到皇上。
“臣妾与朱氏一同侍奉皇上,素来情同姐妹,并无嫌隙,皇上怎会觉得朱氏曾经为难过臣妾?”
顿了顿,皇后微微抬了抬声音,替皇上把台阶铺了下去。
“还是说,朱氏同皇上出了什么主意,怎的让皇上误会臣妾会记恨朱氏?”
皇上最开始在荣华殿闹着要自尽的那一出,虽然她从一开始就以昭仪晋位把皇上压了下去,但外间多多少少都听了些风声。
更何况有东厂之后不遗余力的宣扬狐狸精魅惑后宫之说,昭仪迷得皇上以命相胁这一条,自然是头等证据。
只不过再捕风捉影,都不及皇上自己亲口说出来,来得准确。
皇后只恨没再来一把火,把朝中剩下的那点为朱氏一族说话的中立派,烧得一干二净才好。
“媛儿是一心为着皇后好,在朕面前时时刻刻都提点着皇后的好处,皇后怎的就不知道?”皇上压根没管身后丹阶下那一圈以涂相为首,越来越低的低气压,甚至整个人都趴在了龙椅背上,手扒着扶手,紧紧盯着珠帘后的皇后。
“媛儿天天和朕说,皇后最是关心朕的起居安危,朕若要立昭仪,只要做做样子,皇后纵使不高兴,立刻也会允了的。”
皇后:“……”
不过就是一年没见着皇上面儿,她是真的没想到,皇上已经被后宫那群蠢货给带得这么蠢了么?
他居然还真的给说出来了!
其实皇上才是真的想把贵妃彻底弄死的吧!
他一定是故意的吧!!!
百官顿时彻底炸了。
贵妃教唆皇上自损龙体以胁迫皇后立西域女为昭仪。
往小了说是以下犯上大不敬,往大了说就是里通外国妄图篡位。
赐她自尽都算网开一面了。
皇后隔着帘子冲皇上默默笑了笑,扶着青萝站了起来,俯身冲着皇上拜了下去。
“皇上上朝,后宫不得妄议国事,臣妾这便告退。”
然后就一脸肃穆的转向了依然跪得直挺挺的小太监们。
“皇上胡闹,你们平时在身边伺候着的,也应该提点着些,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都警醒着点,你们这么一大群人跟着,皇上闹着要自损龙体,难道你们就眼睁睁看着么?”虽然说对于小太监们而言,皇后这的确是第一次说这话,但皇后自己听在耳里,又总觉得有那么一丝儿熟悉的微妙感。
“本宫让你们服侍皇上,不是让你们纵着皇上把这皇宫拆了的,一个两个不能替皇上分忧,倒跑来给本宫争着添乱。”
顿了顿,皇后居高临下,目光一个一个从小太监们梳得油光水滑的发髻上滑过去。
“皇上身边绝不能留无用之人,本宫瞧你们是在这宫里待得腻味了,既然腻了,那也就不用留着了,去内务府领银子,赶在今日宫门下钥前,出去吧。”
后宫里要说简单也简单,那群个莺莺燕燕三教九流,只差没把天家威严败去市井小巷,随随便便拉拢几个当枪使,要多顺手有多顺手。
要说麻烦,也挺麻烦,四妃九嫔皇后,叫得上名号坐得稳主位的,哪个不是朝中重臣亲眷世家贵女出身,关系一层一层错综复杂,朝中有什么风吹草动,后宫里也照样跟着来上一份儿。
各家往宫里安插势力眼线早就是心照不宣的秘密,皇上身边有几个是真的冒死进谏,又有几个是推波助澜的,一时之间皇后也没办法全查个底儿通透,就算是查通透了,也不可能一次性找出个不打草惊蛇的法子来把人全发落出去。
能清一次是一次,至少这次赶着来通风报信看自己笑话的,绝对没好东西。
“本宫乏了,没工夫听你们喊些有的没的,皇上既然无碍,让王公公挑好的,再送去给皇上伺候便是。”揉揉额角,皇后一句话堵死了所有喊冤,扶着青萝走下丹阶。
末了,又和想起来什么似的,慢慢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一群乌压压的人脑袋。
“你们不是想来看看这后宫谁才做主么?得了教训就要认清楚,在这后宫里,谁才是你们的正经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