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退了一大步,皇上几乎是立刻摇了摇头,想了想,又往后再退了一大步,摸摸头讪笑两声,“朕记得钦安殿上国丈还等着呢,想必已经等急了,皇后免礼,免礼……”
然后就再次甩了跪得满长街都是的莺莺燕燕们,转身跑了。
贵妃:“……”
所以说,果然烂泥还是扶不上墙么……
辛辛苦苦撺掇着皇上来这么一出,满以为皇上能趁机跟皇后大闹一场,结果皇后只是跪了这么一跪,事情就了了?
“贵妃妹妹。”皇后一直保持着上半身挺直的姿势跪到连皇上身边的太监团都看不到了,才扶着青扇站起来,踏出宫门,走到贵妃身前站定。
“妹妹这一上午,又是跪又是跟着跑的,可着实辛苦了。”
以自杀来作为威胁手段,皇上以前还从没使过这么两败俱伤的惨烈法子,宫里美人不少,但真正正儿八经能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而且说的话也能被皇上听进去的,贵妃算是一个。
就是打死皇后,她也不相信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法子是出自皇上自己的脑子。
想不想得到是一回事,但以皇上平时被玫瑰花刺伤根手指头都要大呼有刺客的尿性,就算是想到了,也没那胆子去做。
“娘娘这是说哪里话来,今天可着实吓坏臣妾了,早上贤妃妹妹遣人来报时,臣妾急得差点连鞋都没穿好,着急赶来,只怕皇上有什么闪失,幸亏娘娘有法子,皇上看到娘娘,果然就好了,可见皇上心里还是娘娘最重。”
贵妃拿手死死扒着地,开口就把贤妃拖过来挡枪子儿。
身后贤妃终于没能忍得住,贵妃话音刚落,立刻嗷的一声哭了个天昏地暗,连皇后恕罪这句万能句式都没来得及讲。
开什么玩笑,贵妃跪得远远的只用磕头就行了,一群不安生的美人们全跑来自己这里看热闹不说,只有自己这个拉着皇上的人才真的知道,当时皇上那个力度,是真的想抹脖子来着。
“贤妃妹妹也受惊了。”皇后难得没有义正言辞的说贤妃不能劝阻皇上,实不配居于妃位云云,反而一脸心有戚戚焉的把贤妃搀了起来,甚至还轻轻按了按她的肩膀。
贤妃顿时只觉得浑身骨头都被按轻了三分,看着皇后的形象瞬间高大了不少。
“娘娘圣明,臣妾着实想拦着皇上,可皇上今天一睁眼就说昨儿做了个梦,跳起来就抢了刀子架自己脖子上了,臣妾宫里人人都看到的,娘娘只管问,只是皇上到底做了个什么梦,到现在臣妾都还不知道呢,皇后娘娘明鉴,臣妾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损伤皇上龙体啊。”
皇后瞥了一眼依然跪在地上不吭声的贵妃,又转头扫了眼跪得稍远点的莺莺燕燕,突然莫名奇妙就叹了口气。
“既然无人能劝得了皇上,这后宫要你们来何用?”
沧桑萧瑟,还带着浓浓对皇上的眷顾与关心,以及隐藏在话音底下的那一丝儿“本宫都对你们宽容如此,你们还一个个的这么没用,连哄皇上开心都不会”的失望惋惜之情。
贵妃的冷汗唰的一下就冒出来了。
“贵妃娘娘明鉴,这着实不关臣妾们的事儿啊!”林充容素来跟贵妃走得近,贤妃哭声还没停,远处跪着的莺莺燕燕们已经梨花带雨的在林充容的带领下,朝着贵妃拜了下去。
皇后一手拉住贤妃,居高临下朝贵妃瞥了一眼。
“贵妃娘娘明鉴?”
她堂堂中宫皇后还在这儿站着呢,什么时候轮得到人往朱媛那儿讨饶了?
还是说,自己就是替谢谨言管前朝大臣的事儿管得太多了,后宫给放权放过了头?
现在已经不知道是谁的天了么。
“姐姐多心了。”林充容那一嗓子喊出来,贵妃反倒换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稳稳当当磕了个头,抬首挺胸目光平视,“姐姐平日事忙,后宫里姐姐妹妹们不敢打扰,一般闲事不敢来叨扰皇后娘娘。”
皇后顿时给气笑了。
“如此说来,反倒是本宫的不是。”
摆了摆手,皇后拦住正打算上前一步按规矩斥责贵妃无礼的青扇,松开贤妃,扶了贵妃起身,近乎慈眉善目的拉着贵妃的手,走到了依然哭声震天的美人们面前。
“本宫放心妹妹,这才让妹妹替本宫分忧,这一分忧不要紧,分着分着,皇上就闹着要自伤龙体了,这叫本宫如何放心。”
顿了顿,皇后眼光在美人群里扫了一眼,慢条斯理的清了清嗓子,才重新开口。
“贵妃管束妃嫔不力,今日传本宫旨意,罚俸三月,去协理六宫之权,贤妃劝阻皇上有功,迁入咸福宫,今日起掌西六宫事宜,至于众位……”顿了顿,皇后似乎是颇为歉疚的笑了笑。
“众位美人,既不能侍奉皇上得宜,又不能替皇上诞育皇子,举止失仪,今日在重华殿里的,自充容以下,尽数放出宫去,充容以上,一律降为美人。”
身后青扇几乎是老泪纵横的大声应了句是,拖着面无表情的青萝一溜儿小跑的滚去内务府传旨。
这么多年了,自家娘娘终于这是想通了,来整顿后宫这群无法无天的狐狸精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