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姨冷静下来,极不自然的解释着:“好吃就多吃点,我是喊雪儿喊惯了。”
“王妃,我们去弹琴好不好?”小喜央求着洛雪。“你听,外面还……咦,怎么没有笛声了呢?”
洛雪埋下头继续绣鸳鸯。“那个琴师又跑王府来了?”一个不羁的少年的影子在她的脑海里飘来荡去,飘着飘着又变成了披着头撒着发的石然的模样,他是不是来了?难道他还不懂得我珍惜的是七年前的那个他,而非长大后的。难道他还不懂我选的的是洵阳而非是他?指尖被绣针刺痛,“啊。”渗出的血在锦缎上两只鸳鸯间留下了殷红的痕迹。
“怎么了?”小喜关切的问。“小姐,我们不绣了,今天不适宜绣鸳鸯,你看你的手都破了!”
“不适宜绣鸳鸯,适宜绣什么?”洛雪缩回手指,“被扎总是免不了的事情,没必要大惊小怪啊。”
“小姐才有了好转,怎么可以见血呢?”小喜气鼓鼓的说。“这扎一下没事,可扎多了就有事了,你想啊,这一下就流了一滴血,要是扎的多了,岂不是要失血过多而亡?”
扎多了,失血过多而亡……亏小喜想的出来,阿善暗暗佩服小喜的想象力,有小喜在身边,姐姐一定不寂寞。小喜就是姐姐的开心果,而玉姨呢?她到底是谁?当真就是不落族的玉姨吗?不,不可能,玉姨已经死了。
“小喜,你又在用歪理歪曲事实了?”一个浑厚的男音打断了屋子里欢乐的气氛,说话者正是洵阳,他大概是听见了小喜的说辞才走进来的,他的黑色眸子里清晰的映出了洛雪的模样。“刺绣呢?”
阿善站在一旁,打量着洵阳。洵阳一身白色丝袍,胸前有一只用银丝勾勒的振翅翱翔的巨鹰,浅浅的图样玲珑剔透的表达出鹰的刚猛强悍,只是不仔细看就很容易把这巧夺天工的刺绣忽略。洵阳留给阿善的,是一个侧影,一个菱角分明的体廓,散发着浑然天成的霸气。阿善微微一怔,这不会又是我的错觉吧?
“我的好夫人,怎么忽然来了兴致了呢?”洵阳温柔的问。
洛雪放下手中的绣活,换上一副刁钻神色,道:“妾身只不过是想绣而已,就跟王爷想到来洛水居一样。王府里好像没有规定王妃不可以在想绣东西的时候不能绣的吧?”
“你……”洵阳被洛雪的话噎住了,他没有动怒,“夫人想什么时候绣都可以,只是要注意休息,你不过才刚刚有了好转……”
“劳王爷费心了,洛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天天呆在洛水居,不是坐着就是躺着,根本就不会觉得累。与其关心妾身,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天天守着莺莺燕燕的,哼!”洛雪鄙夷的冷哼一声。“不知王爷来洛水居所为何事?”
“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洵阳用的是“我”而非“本王”。
“看也看过了,王爷您也该走了吧?”洛雪依旧冷言冷语,“我洛水居就这么点的地方,招架不下您的大驾。”
“你……当真希望我走?”洵阳不肯定的问,他的声音里有了些许的怒意,洛雪,你当真就这么讨厌我?你手中分明绣的是鸳鸯。
“王爷事情繁重,还是不要在洛水居久留了。妾身可不愿意耽误王爷分毫啊。”洛雪看着锦缎上的鸳鸯,鼻子酸涩起来。她不去看洵阳,不想面对这个说过要守护自己一辈子却始乱终弃的男人。她是用生命爱他的,可换来的是什么?除了幸福的假象,便是无情的背叛了。
洵阳被洛雪的态度气到了,他不再温柔,“好,我走,我就权当没有来过洛水居!”洛雪,你当真这样决绝吗?一个半月了,从你醒来后,你就不一样了。卜先生说的没错,救活了你,也等于失去了你,失去了那个柔弱的像垂柳一般的你。性情大变,多么可笑的事实啊!
洛雪不理会洵阳,加了一句,“慢走,不送!”
“不可理喻!”说罢,洵阳敛起不舍,甩袖而去。
洛雪低下头,一滴泪滴落在锦缎之上。她举起还未绣完的绣活朝着门口狠狠的扔了出去,又站起身子把能摔的东西摔了个遍,最后,因为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阿善为洛雪掖好被子,开了一副凝神调息的药方,递给小喜。“这药等王妃醒来就喂她喝下,她需要休息。”
屋子里一片狼藉,阿善蹲下身子拾起未绣完的鸳鸯。轻声念:“与君共连理,唯不羡相思。”
“你们动作轻一点,把地上都收拾一下。”玉姨在游廊里命令。不一会,她便带领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阿善把锦缎塞进怀中,对玉姨略略点首,离开了洛水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