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雪莹哽咽着一怔:“摄政王尚未听到此事?”
令狐薄道:“郡主起来吧,这事本王都未曾听说,你求来何用?若是天晋真有此意,本王也不能做主,得跟众臣商议过后,才能答复他们,郡主求本王,不如去求建勇候,让他联合众臣在朝上反对此事。”
他这话说得在情在理,南雪莹不禁豁然明白,她一听到此消息,立时忧心如焚,脑子便懵了,竟忘记倘若别国使团提出和亲之事,必是要在朝上议的,不是摄政王一人能做主的,只要大哥带头在朝上反对,并另找个女子和亲便是。
适才太后姐姐一听到此消息便赶着出宫了,想来必是去游说众臣去了。想到此处,心下一宽,在婢女的搀扶下起身:“多谢摄政王提点,雪莹先行告退。”
令狐薄点头,轻挥手指,示意她离开。
待她走得远了,何清君从花树后转出,不解地问他:“千岁大老爷干嘛这样教她?岂不是平白给和亲添了些阻挠?”
说着看他一眼,她本来是要拿着玉镯去找他的,打算央他派个人将玉镯送回坤和宫,还给南雪莹,到了院里,却远远瞧见他正悠哉地坐在亭里喝茶,不禁奇怪,他怎么会突然有闲情逸致跑到亭子里来喝茶?
瞧见南雪莹正在向他跪拜,突然省起,他定是听到太监大声通传南雪莹来找她,不放心,又不便贸然进屋,便在院子里等着,怕她在身份上吃亏。可是他怎么就忘了,她在江湖上混了五六年,本就不是处处需要保护的娇弱女子,能吃什么亏?
令狐薄看了眼她捏在手里把玩的玉镯,问道:“南雪莹送给你的?”
何清君抬头,将玉镯递过去:“是啊,让属下在你面前求情呢,看来她真是怕极远嫁天晋呢。”
令狐薄接过玉镯,看了下,道:“玉质不错,送到德玉庄,让刘伯为你代卖了吧。”
何清君眼角抽了两下:“……”千岁大老爷啊,他是不是跟她呆得时间久了,被她严重影响了啊?怎么现在开口闭口都是搂钱?南雪莹的东西,那能要吗?还送到德玉庄代卖,这是一个摄政王该说的话吗?
令狐薄看出她心中所想,勾起唇角:“她送得,你自然卖得。”
何清君抚额:“千岁大老爷,拿人钱财,得与人消灾,我不为她办事,这东西,拿了亏心。”
令狐薄扯一下唇角,道:“南家的钱财未必是干净的,南家送出来的东西,你可以心安理得的拿,他们请托的事可以问心无愧的不用办。”
何清君盯着那只玉镯感叹,原来还可以这样?“那千岁大老爷作甚要帮她?”
“你以为本王不提点她,南浩志和南淑兰就不会去游说众臣了吗?既然她又跪又哭的,本王何不送个顺水人情?”见她不屑地皱眉,想来又多疑以为他对梨花带雨的南雪莹起了怜悯之心了。
于是轻叹一声道:“清君,朝廷上的事,不似江湖上那般简单,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本王既然从十余日前就有了让他们和亲的想法,自然会有准备。早暗中向朝中几位元老重臣通了气,再加上他们的门徒和本王这些年培植的势力,只要提出此事,自然会得到群臣响应。”
何清君“哦”地一声:“但是朝廷中,也有不少南浩志的势力啊。”
令狐薄嗤地低笑,道:“你不懂朝廷上的事,既然天晋放出话来,有意让南雪莹和亲,对那些大臣来说,这是有利两国的好事,提不出特别有力的理由,是反抗不了的,什么理由大过国家利益?”
“再者,南家一派的势力也不敢作太多反抗,免得有结党营私之嫌,谁都知道,本王正打算拔除南家一党,正愁找不到把柄呢。南家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南雪莹就在未起事之前,暴露自己的势力的。”
何清君点头,确实有道理,莫说一个南家女儿,便是南家出来的太后和南浩志的亲生儿子,都会舍弃吧?
“明日早朝,你扮作小太监御前伺候罢,保你看场好戏。”
何清君双脚一虚,摄政王竟让一个女子扮太监御前伺候?分明是带头搅乱朝纲啊!
“这……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本王是摄政王,虽比不得皇上金口玉言,但朝堂之上,本王说你是太监,谁敢说不是?”
何清君暗自翻个白眼,他们嘴上不说,心里还不知怎么编排她妖媚惑主,带坏他们英明睿智的摄政王呢,尤其是忠于令狐薄的那帮老臣,肯定狠不得将她活剥了!她打个冷战,她还不想死。
“还是算了吧。”
令狐薄勾了下嘴唇,起身道:“这玉镯,本王会派人送到德玉庄,你等着收钱就行了。”
何清君闻言,一阵恶寒,这让他家的那些老家臣怎么看她呀……
“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歇着,养精蓄锐,晚上小心些,不要冒险。”
“是。”何清君低头答一声。
她刚要走,却见黄公公急急奔过来,朝令狐薄行礼:“摄政王,四公主朝养义宫来了。”话音未落,就见一抹粉红影子冲进养义宫的大门。
娇弱如仙的四公主因为跑得太急,绝色的美脸微微发红,不停地轻喘:“薄哥哥,我问你……我问……”
何清君一看见晋乐音,便想到那两碟精致糕点,忙自动避开,以免再出现“孕”吐。
黄公公在旁道:“唉哟,瞧四公主喘得,四公主,慢点说,先喘口气。”
令狐薄锐目扫过黄公公,他倒是对四公主颇为怜惜,果真是美人惹人怜,平时没少听他在他面前说晋乐音的好话。
“四公主,请坐。”令狐薄转身回到石凳旁,负手向何清君做个手势,示意她先离开。“四公主想问什么?”
黄公公扶晋乐音坐下,退到一旁。
晋乐音那双如水秋剪里闪着一行泪花,一脸无辜地问:“薄哥哥,我问你,三年后,你当真要归政于弘元皇帝?”
令狐薄脸色微冷,锐利的眸子注视她,声音微厉道:“这是我南宛的国事,四公主,你逾矩了。”
晋乐音刚刚退下热度的美面又红了,眨着那双水灵灵地眸子,颇有些委屈地道:“我只是想知道,薄哥哥,三年后是不是真要浪迹江湖不问朝事?”
令狐薄面色依然冷肃,目光落向旁远的花树上,淡淡地道:“四公主问这个做什么?”
“我……我……你,薄哥哥,乐音离国时,父皇希望乐音能与摄政王联姻……来南宛见到薄哥哥后,乐音也是愿意的……难道薄哥哥……不愿意么?”
令狐薄看着她道:“你父皇是希望你跟南宛联姻而非南宛的令狐薄联姻,四公主,本王愿不愿意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父皇和太子大哥愿不愿意。”
晋乐音嘤嘤而泣,她就是知道父皇和大哥的意思,所以才怕他当真浪迹江湖不问政事……
“身为皇家女子,四公主早该清楚自己的命运如何,若反抗不得,便安心接受,四公主,请回吧。”
令狐薄轻叹一声,语气里透着无奈,旁人只道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却不知,皇帝的女儿大半都成了和亲和笼络诸候大臣的政治棋子,既使再受皇帝宠爱,下一刻也可能被远送他国成为另一个皇帝或皇子的众多女人之一,大多没什么好下场,古往今来,有几人能反抗得了?
因此,对晋乐音,他还是颇有几分怜惜和同情的。
“薄哥哥,你……”晋乐音哽咽着,终是说不出话来,她是一国公主,不能不顾颜面和体面,前面问的话已经耗尽她所有勇气了,实在无法厚颜再问,他愿不愿意带他私奔?既使问出来,也只是自取其辱,不用想都会知道,他绝不会抛下国事,跟另一国的公主私奔的。
晋乐音抬头以绢拭泪,缓缓起身,朝他施了一礼,失魂落魄地离开。
黄公公于心不忍,看一眼令狐薄,道:“老奴去送公主回紫毓宫。”令狐薄挥下手指,随他。是夜,酉时三刻,何清君换上夜行衣趁着天色灰暗,越墙出宫。她前脚刚出宫,几位王爷后脚便进了宫。
她提气急纵,戍时摸进四王府,借着夜色掩护,几个飞纵潜到余紫英的院落。伏在屋顶,凝神辨别屋内的声音。
只听屋内传来余紫英冷冰冰的声音:“虹儿,我这是支使不动你?”
“余主儿,不是这样的,奴婢只是觉得天色太晚,奴婢有些害怕……”
“害怕?我派个男丁陪你便是,我只吃胡记的水晶肘子,要现做的,你若拿别家的来糊弄我,我定然不饶你!”
“……”
“叫上厨房的小丁一起,快去!”余紫英恼怒叫道。
“……是。”
接着,何清君听到开门声,只见虹儿从房内走出来,惯例地四处瞧瞧,低骂了一声:“回头瞧我怎么收拾你这贱人!”
待她出了院子一会儿,何清君才从房上跳下,悄悄进屋。
“余美人。”
余紫英似乎吓了一跳,轻拍胸口道:“是何……”却听何清君“嘘”了一声,道:“虹儿回来了,我先回避一下。”
她刚飞身上了房梁,就听虹儿在外叫道:“余主儿,奴婢给你送燕窝粥来了。”
余紫英没好气地道:“端进来吧。”
“是。”虹儿温顺地答应,端着木盘,轻轻推开门进来,将粥碗放在桌上,左右看了一下,道:“奴婢适才似乎瞧见有条人影闪进院里,余主儿没发现有人进来么?”
余紫英心一慌,难道何护卫被她发现了?梁上的何清君也极为奇怪,她明明是等她出了院子好一会儿,才进来的,何况,自己刚进来,话都没来得及说,虹儿都端着粥回来了,分明她适才是去厨房了,不可能看见自己。
余紫英强作镇定,美目半垂,盯着桌上的燕窝,冷冷道:“哪儿来的人影?虹儿是想说有野男人潜进本夫人的屋里?那你尽可到王爷王妃那里去告我一状啊。”
虹儿低头:“奴婢不敢。”
余紫英似乎找到了底气,抬起眼皮,道:“不敢?你虹儿有何不敢的,仗着自己是王妃派过来的人,便不把本夫人当回事,连叫你去买个水晶肘子,你都诸多推辞,还有什么不敢的。”
虹儿道:“奴婢只是刚过进来时看见条人影,担心余主儿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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