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满是和尚,怕是有百人之多。然后满屋子都是冰桶,估计也有数十个,不时发出冰融化破裂的声音。
魏楹还没有到家,沈寄看过去,似乎只差他了。七老爷做官虽不在本地,但也比道阻且长的蜀中近多了。其他人这一年都是守在老家的。
一身孝服的二夫人过来,“四弟妹,大侄媳妇,你们没有回来,老太爷的大事不能拖着,内宅这边就是由我在掌管着。现如今你们回来了,还是你们谁接过去吧。”
沈寄诚恳的道:“二位婶娘,我年纪轻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大事,但你们若有吩咐,侄媳妇绝不推搪。”她虽然顶了族长夫人的名头,但是这个年纪什么都没经历过,这个时候自然不会有人放心让她主事。
四夫人则道:“我刚到家……”
二夫人便说道:“就是这些事,我会帮衬你一起做的。之前的账本也都在我手上,你且过来,我同你细说说。”一边又红了眼,“谁知道老太爷竟这样就……好在之前已经有所预备,原只是想冲一冲的。”
二夫人如今掌权管事有些名不正言不顺,而且家产都早分清楚了。这个时候干活就是受累,她自然是要推给四夫人的。四夫人没有沈寄那么好的理由,只得和她一起过去交接。
沈寄跪到孙媳妇的行列之首去,身后是从几个月前从家庙被放出来的宋氏,而林氏的位置空着。算一算她现在差不多也有七个月的身孕了,自然受不了这样日日跪哭的苦。在二夫人的安排下都是每日点卯来露个面洒几滴泪就回去了。方才沈寄已经听说了这场佛事要做七七四十九日。这么热的天,再是屋子里都是冰,光彩旁边也是冰,也不如早日入土为安来得好啊。所以说,盛大的丧事都是做给旁人看的。
可惜,这话不能说。她要是敢提一句半句的,立马能被这灵堂内的人用唾沫淹死。毕竟世俗便是如此,死者为大,厚葬成风,哪怕就是穷的要死,也还想着要卖儿鬻女,典卖房产,争取风风光光地办场热热闹闹的丧事呢。更何况魏家不是没钱,死的还是老太爷,银子早预留了出来。只是这样的排场,死人和活人都受罪。看看众人,都被折腾成什么样了。
四夫人交接好了出来,人手的安排暂时没有什么变动,萧规曹随。她把沈寄叫了过去,把丧仪的事也一件一件告诉她知道。毕竟她也是该管这件事的人,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沈寄也受教的听着。
末了四婶道:“如今是二侄媳妇关着内宅的大小厨房,你要不要接过来?”
管着大小厨房,自家人和客人的吃喝,那可是肥差。宋氏肯定不甘愿交出来的。她可不像二夫人手里有大把私产,能够动用的就只有嫁妆了。本来二房老三过继到长房,嫡子就只剩下了老二,十来万的家产日后都是他们两口子的。结果鸡飞蛋打,什么都没落着。
二夫人如今藏的私产必定都死死攥在自己手中,没有漏一点给儿子媳妇。这从鱼缸底下的银子被找出来时,老二老三脸上的震惊可以看出来,他们原先也是不知道的。父母从公中捞了银子应该知道,但是有这么多而且就藏在宅院里确实不清楚。所以,二房这一年一来花销名义上用的是二夫人的陪嫁,但宋氏买脂粉的银子怕是都得自己另添,因为公中不会买什么特别好的。所以这个肥差,她肯定不想交出来。
沈寄也不想受那个累,她现在迫切的想知道陈姨娘和老管家在哪里。陈姨娘是妾,按道理也该在灵堂哭灵,可是方才眼睛转了一圈就没看到她。还有老管家,老太爷的后事怎么都该他在里外打点奔走才是,也不见人影。大小事务都是二房的王总管在打理。接待男客这些则是四老爷同二老爷在管着。
沈寄心头惦记着洪总管有没有找到老管家。老太爷离世是意料中的事,只是比他们想的提前了。而且她对这位老人家的感情很是复杂,他一直都不太看得起自己,迫于无奈才认下自己这个长孙媳妇,而且前后只见过几次。所以要让她此时对魏柏还有十五叔的哀戚感同身受,实在是做不到。她对老太爷的感情,还比不上对太后来得深。不过,也不得不佩服他老人家,早早就将家业分了,省得尸骨未寒儿孙就开始闹分家产。以当初二房的捞法,各房的反应想必非常的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