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知音惜

    “无聊，真无聊。”女子眨了眨眼，低叹一声，用惋惜似的语调道：“还以为当时横行地界一时的魔境女王染秋霜会是个更有趣的家伙呢，结果却也是个遮遮掩掩，看到形势不对就不能坦率地说出自己荣耀的鼠辈。”

    “樱姊……”如冰雕般的男子眼中也闪过了瞬间的惊讶：“您说……她就是染秋霜？”

    “这等身手与恐怖的实力，同时还是个女子，如若仅仅是个魔族的护法一类，与仙冥一战也不会弄得那样惨烈狼狈。所以——除了女王染秋霜外，我再想不到，也根本不会再有其他的可能性了。”

    染秋霜秀眉挑起，沉默不语，似在思索些什么。

    倏然，她手腕一动，剑尖朝女子直指。

    她身后的男子立刻冲到了前面，将刀连鞘从腰间拔起，横空一挡。

    却并没有挡住什么东西。

    他诧异地抬眼，发觉染秋霜仅仅是举起了她的长剑，而动作并没有跟上她的步伐——仍停留在原地。

    他的防御实在是很迅敏，即便染秋霜真的攻上来，也定会立即被他挡住。

    可是，这同时也说明了，他完全没能看透她的动作。

    他们的本能，都毫无疑问地感受到了一种危机——对方，是强敌。

    对于从小从未见过旗鼓相当对手的他来说，这初次涌上喉咙的感觉，让他陌生又有些许的畏惧。

    握着刀的手，微微地颤抖着。

    完全不懂什么叫做退缩的他，这颤抖，绝不证明他懦弱胆怯——仅仅是太过于强大能够威慑魂魄的气场，会让身体无法控制地产生自我保护反应。

    她清楚地听到心脏的鼓动。

    乱了的，鼓动。

    唯有面对玺颜那样可怕的怪物般的对手时，她的心才会被打乱节奏。

    这个家伙——也是那样的怪物么？

    无论怎么控制情绪，染秋霜都不自禁地狠狠咬了咬牙，轻吸一口气，才复又浮现出一抹浅笑。

    “哎呀呀，先是无伤地通过了我加固了封印的结界，然后又看破了我的身份，甚至还能让我产生无法自控的退缩情绪——你们两个，挺能干的嘛。”染秋霜所用的口吻，完全就是掌控一切的王者，在赞赏自己的手下的口吻，强势而充满了压迫。

    一向心态平和的如一潭被冰冻的死水的他，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觉得这样做，会把堵塞在喉咙中厚重软黏的杂物融化。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向自己的背后指了指：“破军宝贝，你退下吧。”

    他有些许地为难：“可樱姊……”

    “退下。”她的声音虽温柔，语调却完全没有质疑的余地。他犹豫片刻，半弓着腰，缓步站回她的身后。

    “这家伙，不是你能应付的，也不该由你应付。”她回身拍了拍他的头：“交给我就够了，相信我就够了。”

    他点了点头，眼眸中没有了迷惘。

    只要她说的，他都会相信——唯有对她，他是最有信心的，信她的实力，更信她绝不会骗他。大风小说

    “呵？在我的眼前，竟然还能这样轻松自在地互相打气闲聊？”染秋霜撇了撇嘴：“就不怕我在你们注意力分散的时候，我捅你们一刀，把你们两个暗算了么？”

    “暗算我们，对你没好处。因为无论如何，你们也无法给我们两个同时造成致命伤。我们的实力本就不弱，要是失去了一个同伴变成了无牵无挂的亡命之徒的话，你们反而比现在更没有胜算。”她顿了顿，扬起头来，直盯着染秋霜的眸子：“而且要能做出暗算这等事来，也根本就不会傻子似的堂堂正正向天冥宣战的吧。虽然我没有亲眼看到你们大战的前因后果，不过就算想想，我也更愿意相信你们魔族是光明磊落的，而不是被哪个狗头军师被骗了。”

    染秋霜更有些惊异：在我露出这样的目光时，无论是熟识我的，还是实力强大的，都多少会有些许的眼神闪避，她竟然就能这样直视我的双眸？

    当真非凡俗辈。

    同时，在她无意中说出“相信你们魔族光明磊落”这样的话来时，染秋霜对于对方的好感在无自觉时就有些许的提升。就算楚遥，也只会说出相信她，而不是整个魔族——甚至，就是在说信任她的时候，也只不过，就是“说”罢了。完全没有站在她对面的这位女子般目光澄澈，话语诚恳。

    但是她的亲身经历告诉她，天真与诚实，也是可以假装的。欣慰的瞬间，她却用鼻子轻“哼”一声，仍旧是高高在上的口吻：“你知晓了我的身份，我不知道你的，这有点不公平吧？我真有点好奇，能让我觉出压迫，还能这么淡静地来夸奖魔族的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我非圣贤，更不是神，只是个不惧死亡，无畏天罚，更不怕满手血腥满身罪孽的一条烂命罢了。名姓更是轻若尘埃，不值一提。不过若是秋霜女王执意想要污污双耳，我倒是也不介意将我的贱名说与您听。”

    “樱姊？！”退下的男子对她的言语反应异常地大：“她算是什么东西？也值您用敬语？还侮蔑自己？”

    “闭嘴！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这可是魔族的女王，就算你不了解她，也至少应该给予最低限度的尊敬，一口一个东西，像什么话？就算我再宝贝你，不该你个小孩子插嘴的时候，也不要胡乱地插嘴！”

    她的脸上露出了怒容。太过于了解她的他，一下就看出，他的无心之语确确实实是触怒了她。他刚斜眼，想要瞪染秋霜一眼，却被她冷冷地一睨，生生地把凶恶的眼神逼得收了回去。咬着牙齿，强挤出个笑脸来：“我是个不懂事的莽夫，出言不逊还真是抱歉了呢——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在下的冒失。”

    “瞧你这心不甘情不愿的。”她耸了耸肩，用鼻子哼了一声：“就不能用更恭敬点的口吻和她道歉么？”

    “不必了。比起道歉之类的话，我还是对你这既非圣贤，也不是神的家伙的名姓更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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