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怀中一带,便俯身亲吻了上去。
云止有些始料未及,亦有些猝不及防。霎时,整个人,邹然落入宫宸戋怀中。后背,触在宫宸戋的双腿之上。明显一愣,竟丝毫没有留意到宫宸戋双手挣脱了束缚。那突然间落在唇畔上的吻,霸道一览无余。丝丝缕缕散落下来的黑发,搅得眼睛难以睁开。
宫宸戋一手扣住云止的双手手腕,一手拦着云止腰身,近乎是阻断了云止所有退路。
被迫的承吻,云止自然不悦。咬紧牙关,就是不让宫宸戋进入。她在等,等着……一小片刻后,身体本就虚弱不堪的宫宸戋,再提不起一丝力气。那扣着云止双手手腕与腰身的手,力道,纷纷弱下去。
云止顿时毫不犹豫的一把推开宫宸戋,坐直身,拭了拭唇角。
先前,在重新踏入帐内之际,她便已经在自己唇上吐上了无色无味的软骨散,“右相,夜已深,你便好好在此休息休息吧。本相,去去就回。”
话落,云止不再理会宫宸戋,起身,束回腰带,便往帐外走去。
伴随着掀开又落下的帐帘,一道命令之音,清晰可闻,“右相想好好休息,任何人也不许打扰。”
宫宸戋听着,慢慢闭上了双眼。垂在膝上的双手,暗暗运了运功。可最后,却是难以抑制的猛然吐出了一大口鲜血。顿时,不觉淡笑自嘲:自己,何时这般形同废物了?
云止步出大帐,吩咐完帐外守着的士兵后,便抬步向着前方水泄不通包围‘北冥山’的兵马走去。
士兵们见到云止,自然恭敬一礼。而,行礼完后,目光,不自觉向着云止的身后望去。似乎,是想要找另一个人的身影。
云止看着,却故作不见。
真的没有想到,宫宸戋竟为一己之私,做出这般事来。
若‘东清国’与‘北堂国’一旦开战,那么,其他两国坐山观虎斗,绝不可能没有野心。
这时,有一名士兵匆匆忙忙前来。屈膝禀告,道,“左相,半山腰上,突然有大批的‘百花宫’人下来。不知,要不要……”
“原地待命,本相亲自去看看。另外,右相要休息,不许去打扰。”
音声严厉,明眸,一圈扫视过去。那些原本欲开口的将领,一时,不知怎么的,纷纷嘘了声。
第二日一早,‘东清国’的十万大军,班师回朝。
马车,停在大帐帐外,云止亲自‘扶着’宫宸戋上马车。下令吩咐,立即拔营退离。
将领以及士兵们,被那一股威严之气所镇压,一如昨夜夜晚。抬头,小心翼翼的望了一眼没有一丝声息、似缄默左相话语之马车,便纷纷遵令行事。
马车内,宫宸戋穴道被点,无法言语,亦无法运功,对于云止的所作所为,不予理会。
浑身雪白、不掺一丝杂毛的雪狐,安安静静呆在远离宫宸戋的角落上。似乎,惊惧于宫宸戋身上散发出来的那一股寒气。在,见到云止进入马车之时,一个跃身,便直接跃入了云止的怀中。
云止抱着昨夜自花千叶手中接过来的雪狐,在宫宸戋的一侧落座。
“左相,你以为,这样退兵便无事了么?除非,你杀了本相。否则,本相定踏平了‘百花宫’。”
车轮一圈又一圈的转动声中,也不知,具体过去了多久,宫宸戋的声音慢慢响起。一字一句,恍若机械般没有一丝温度与感情。
云止正喂着雪狐吃食物的手,指尖,微微一顿,遂又似没有听到般继续喂着。
宫宸戋久久听不到任何声音,闭着的双眸,长睫缓慢微掀开一条细缝,向着身侧撇去。心中,有些恼怒,自己的十万大军,没想到竟被她一人之力给镇压住了。如今,自己又落在她手中,她俨然‘挟天子以令天下’了。自己当年送给她的宫铃,从不见她带着。花千叶送她一只雪狐,却如此视若珍宝。
雪狐敏锐,察觉到宫宸戋的视线,身形一晃就藏躲到了云止的身后去。似乎,很是害怕。
云止亦渐渐察觉到宫宸戋的视线,侧头,浅笑着望去。心下明了,宫宸戋此刻,定然恼自己。而他这一恼,云止自己昨夜之恼反倒烟消云散了。故意曲解宫宸戋的目光,全当是落在自己手中的食物上,好心关切道,“右相,你早饭还未曾吃,是否是饿了?”
宫宸戋半掀的长睫,无声无息垂落下去,不置一词。
云止取过一旁的那一水壶,去到马车外倒手中、洗了洗手后,折身返回,“右相,本相喂你,如何?”
有了之前在山洞内的先例,一切,似乎都显得有些自然起来。云止再用所带的丝帕擦了擦一双湿手后,取过案几上的一块糕点,半站起身来,就向着宫宸戋的唇角送去。
宫宸戋闭着眼,神色淡然无波。对云止的举动,视若无睹。
云止不气馁,糕点,直接触到宫宸戋的唇畔。似乎,宫宸戋不张嘴,就誓不罢休。
宫宸戋明显的蹙了蹙眉,眉宇眼梢间,透出些许的不耐。随即,黑眸,缓慢睁开,视向不知何时弯腰站在自己面前之人。将她脸上那笑,波澜不起收入眸中。
云止笑着,有着一丝调解关系的维和。
这时,马车不知怎么的,忽然,剧烈一震,便骤然一下子停了下来。
云止不料,霎时,整个人一晃,身体往前,便直接将宫宸戋给扑倒在了马车软榻之上。那姿势……
“右相,左相,这里有一个坑,马车车轮给卡住了,末将马上处理。”马车外,立即传进来一道解释马车为何会如此的原因。
马车内,两侧垂落的车帘挡不住阳光渗透而入。
白色丝绸铺座的软榻,软榻中央横着一小案几。雪狐,蹲在左侧面,瞪着眼往右侧看。
右侧,云止整个人压在宫宸戋的身上。手中,原本拿着的那一块糕点,碎落散在一侧。
云止低头望去,“那个……那个……”片刻的结结巴巴,也不知,自己究竟在说什么。旋即,反应过来,急忙手忙脚乱的从宫宸戋身上爬下来。
微乱中,膝盖,似乎‘一不小心’用力抵到了哪里一下。
宫宸戋顿时倒吸了一口气,忍不住咬紧牙。迅即,恼怒的瞪向罪魁祸首,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云止委实非故意,哪里会想到,自己会伤到宫宸戋‘那里’。犹豫了一下,连忙将宫宸戋给扶起,并解开了宫宸戋身上的穴道,“右相,那个……那个……你自己揉揉吧。本相,本相未使力,应该……应该没有……”伤到……最后两个字,还真没什么把握。
宫宸戋额间片刻冒出一层冷汗,手,在穴道被解的那一刻,反射性的伸向……但最后,却又硬生生止住,“你故意的吧?”不故意,都有鬼了。该死的,人已经落在她手中,她竟还来这一招。几个字,几乎可以清楚听到咬牙切齿的声音。
云止冤纳,委实的冤,解释道,“右相,你别误会,千万别误会,本相……”
“东方大学士,右相与左相,就在马车内。”就在云止开口之际,一道声音,突的传来。
云止微一恁,断不能让东方卜知道宫宸戋受伤之事。不然,东方卜绝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目光,掠过软榻上的那一只雪狐。喜色,随之一闪而过。按着眼下这情况,‘南灵国’是去不成了。‘北堂国’那边,发生了昨天攻城之事,还不知是个什么态度,需要马上处理,刻不容缓。那么,既如此,便直接将雪狐交给东方卜……昨夜,她已经在雪狐身上下了药,到时候便可以找到云泽天与景夕两个人。
“右相,左相,下官奉皇上之命前来,皇上有旨要宣。”就在云止思量间,马车外传来东方卜的声音。
云止望了一眼宫宸戋,俯过身去小声一道,“右相,那个……那个本相这就出去,你自己那个……那个好好的看看……”
话落,云止的耳后,划过一片小小的红晕。
随后,掀开车帘,便踏了出去。入眼的,乃是数日不见、风采依旧的东方卜。
东方卜见到云止,目光,往云止身后一落。那神情,似乎无声在问,“宫宸戋呢?”十万大军,人多口杂。东方卜耳目众多,一些事情,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比方说,宫宸戋面色苍白、身体虚弱。比方说,宫宸戋似乎受了一些伤。比方说,宫宸戋……
云止知道,东方卜是想要亲眼见一见宫宸戋,好探个虚实。
笑着跳下马车,款款道,“右相昨夜通宵处理事务,有些困倦,现在车内休息。东方大学士有什么旨要宣,与本相说也是一样。”
“皇上的旨意,是给左相与右相两个人的,还是请右相出来为好。”
“若是皇上此刻在场,见到右相为国事如此劳心劳力,恐也是不愿打扰。东方大学士,旨意,此刻当众宣便是。”云止浅浅一笑。
东方卜闻言,眉宇,轻微皱了皱。
而此来,所谓无他,不过私自调兵攻破‘北堂国’边境一事而已。
云止意料之中。而,东申泽让东方卜传达的话语之中,并没有什么责怪之意。似乎,只是想了解了解。
云止听完、也作了一番简单回复后,唤出车内的那一只雪狐,递给东方卜,道,“东方大学士,这雪狐,本相‘送’于你。希望,你以后能够好好的‘待它’。”
东方卜自然明白云止言下之意,只是,没想到她竟真得到了世间罕见的雪狐。伸手,接过道,“下官定好生‘照顾’。”
云止点了点头,也断是先敷衍过去了。但是,她知道,若不亲眼见一见宫宸戋,东方卜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重新踏上马车,吩咐启程。
车内。
宫宸戋面无表情的坐在哪里,额上,残留着一层薄汗。
云止看着,确实有些担心与忧心。那一下子,有些慌乱与急忙了,根本没注意到、也没个分寸。不会,真的害宫宸戋从此变成太监了吧?“右相,要不,本相这就唤御医前来,给你看看?”似乎,宫宸戋自己的医术,远胜过任何一个御医。
宫宸戋没有说话,不理睬云止。
云止站着,一时不免有些尴尬。想着,她要不要再出去,让宫宸戋自己一个人好好的给自己看看?
山峰之上,一袭妖冶的红衣,俯身望向下方官道上退离的兵马。绝美的容颜,面容在晨光下反衬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看不清晰面上神色。指尖,把玩着一朵妖冶的彼岸花。
片刻,妖冶红衣之人转身离去。
长长的衣摆蜿蜒拖延过的地方,留下刚才指尖把玩的那一朵彼岸花。
返回‘东清国’的边境,驿站外,云止先行一步下车,再返身扶宫宸戋下来。一行守在一旁的将领士兵们,顿时,看得目瞪口呆。
宫宸戋面色虽难掩苍白,但步履与神色却与往常无异。
东方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把握不准宫宸戋如今的身体状况。不过,可派人试上一试……
“如今,‘东清国’国事诸多,本相要时常与右相彻夜商谈国事,便给本相与右相安排一个房间便可。”冠冕堂皇的理由。一来,是将宫宸戋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免得一不留神,让宫宸戋摆脱了自己的束缚,届时,再对‘百花宫’不利,又折身返回。二来,是料定了东方卜会派人试探,为宫宸戋安全着想,还是住一起比较好。
话落,宫宸戋没什么意外。至于其他人,在那冠冕堂皇的理由之下,倒也没什么人觉得奇怪与不对。立即有人下去安排。
东方卜轻微的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晚饭过后,云止亲自煎了药,端进房间给宫宸戋喝。
目光,自宫宸戋胯下一掠而过。再一观宫宸戋的苍白面色,“右相,你确定没事么?”
宫宸戋落座在床榻上,修长挺拔的身躯,后背倚靠着身后床棱。对于云止的话,淡淡一抬眸,“要不,左相亲自为本相检查一番?左相的医术,本相倒也很是相信。”话落,抬眸的眸光,自云止腿间划过。那淡然无波的神色,似乎隐隐再说:反正都是男人,本相不介意。
你不介意,本相还介意呢。云止挑眉,用眼神回了一句。复又无声补充,她才不是什么男人。
宫宸戋喝了药后,便躺下休息。对于云止,不闻不问,也不关心。
云止在宫宸戋睡下后,忍不住打了个哈欠。目光环视一圈,在不远处的竹塌上躺下。
春日,夜深寒冷。宫宸戋并未入睡,在听到云止躺下的声音后,悄无声息睁开眼,望向了上方的纱慢。
云止躺下,同样未入睡。昨夜,与花千叶分别时,她没错过他眼中那一丝失望。只是,她没有办法站在他那一边、一起对付宫宸戋。
三年的时间,宫宸戋此人,虽然狠绝毒辣,可对她,却并没有……
不管是因为宫宸戋看上了‘他’,还是因为什么。另外,若是宫宸戋出事,东方卜背后的势力,‘东清国’恐怕马上就要变天了。到时候,恐血流成河。
想着想着,云止思绪不知不觉变得混沌,沉睡了过去。心底,暗暗提着一丝戒备。
宫宸戋望着纱慢好一会儿后,重新闭上双眼,依然不愿理会那竹塌上之人。可最后,却终还是起身,将床榻上的锦被‘丢’到那竹塌上,那一个人的身上。
之后的日子,云止对宫宸戋,那叫一个‘贴身照顾’、那叫一个‘体贴入微’,那叫一个‘关怀备至’,那叫一个……
将领侍卫们见此,心底,各个觉得奇怪,各个都觉得两个人之间似乎有什么‘猫腻’。不过,却是没有一个人说出来、表现出来。
在‘东清国’边境,呆了将近半个月后,‘北堂国’那边终于传来消息,要宫宸戋亲自前往‘北堂国’国都一趟,当面向‘北堂国’皇帝致歉。
同一天,云止放出去的银蝶,也返了回来,找到了云泽天与景夕的下落。
按着银蝶所指引的那一个方向,若不出意外的话,云泽天与景夕两个人,应在‘北堂国’内。
宫宸戋看了信函后,云止原本以为,宫宸戋不会答应。可没想到,宫宸戋沉默了一小会儿后,竟点头应予,愿意亲自前往‘北堂国’都城一趟。
不日,启程出发,云止也一道前往。
日夜兼程,马车内,云止掀开车帘,让银蝶得以从外面飞进来。
心底暗道,难道,云泽天与景夕两个人,在‘北堂国’的国都?如此,也不难怪她多年来一直也找不到他们。
宫宸戋掀睫,瞥了一眼,复又无声无息闭上眼睛。北堂帝会要自己前往,这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