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

    “民女谢恩！”涟儿郑重其事的磕了一个头，然后挣扎着下床穿鞋子。

    皇上伸出手想要搀扶，她却往旁边闪身，“我没事！”

    “春儿。”她轻声呼喊着，眼睛在屋子里四下打量，似乎是在找什么东西。

    “姑娘，三天前你不是拿着装满千纸鹤的盒子去御花园吗？当时你晕倒，奴婢根本就没空理会掉在地上的盒子。等到奴婢想起来再去找，却怎么都没有找到。”春儿知道她在找什么，自责的回着，“奴婢这就再去找，一定要找回来！”

    “算了，反正一切都没有意义，丢了可能是天意。”涟儿喃喃自语着往外面走。

    春儿愣了一下，扭头看看无动于衷的皇上忙跟了上去。皇上不是最担心惦记姑娘吗？三天前姑娘晕倒，皇上得了消息立马就赶回来，把御医院所有的御医全部召来会诊。他除了上朝和处理国事，其余时间全部待在听雨轩。如今他怎么能让身子虚弱的姑娘四处乱走呢？春儿心中奇怪，却来不及思考。

    “姑娘……”

    “我们去浪迹天涯！”

    春儿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回道：“姑娘去哪里奴婢就跟到哪里！”说完扭头瞧，只见远处的长春阁上面站着两个人影，其中一个好像是皇上。

    “姑娘，奴婢忘记拿出宫的腰牌了。”春儿见涟儿直奔神武门，突然说道。

    “往后都用不着那玩意儿。”涟儿一直往前走，始终没有回头，脚步也不曾停滞。

    皇上看着渐渐远去的瘦弱的身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既然皇上舍不得她离开，为什么不把她留下来呢？”绮梦捧着斗篷出现在一旁，轻轻为皇上披上，伸手熟练的绑好带子。

    皇上的眼睛始终盯着涟儿的背影，轻声回道：“这个后宫对于她来说是个让人窒息、发霉腐烂的地方，留她下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凋谢死去。朕已经亏欠她太多太多，现在只想她能够幸福的生活。记得朕刚刚认识她的时候，她是那么的神采飞扬，那么的洒脱自信。可是这三年来，她的眼中都是哀伤，从未发自内心的笑过。她有个向往自由的灵魂，外面的海阔天空才是适合她的田地，朕不能折断她的翅膀！虽然她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但是朕相信她能撑过去。可是她的坚强和倔强却让人心疼，让人忍不住想去保护她。”

    “虽然她受了很多苦难，可是臣妾却打心底羡慕她。”绮梦也盯着涟儿的背影，“皇上是九五至尊，身上有太多的责任放不下。可是皇上却能为了她多次破例，她恐怕是唯一一个能让皇上如此付出的人。可惜她却一点儿都不珍惜，走得如此决绝竟然连头都不曾回一次。”

    “她要是回头，朕就绝对不会放她离开。可是……”皇上看着涟儿的身影变成小黑点，最终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握不住的始终要溜走，可是为什么他的心会这样刺痛呢？

    绮梦微微抱肩，轻语道：“皇上，高处不胜寒，还是下去吧。”

    “嗯。”皇上深深看了一眼宫门，转身下了楼。

    绮梦也飞快地瞥了一眼神武门，心里暗道：“徐绮涟，你最好别再回宫！我能赶走你一次，还会赶走你第二次。在这个后宫，太美，太受宠都是一种罪过。别怪我不讲姐妹情分，怪就怪皇上对你太上心！你天生就是男人的克星，但凡是男人见了你都会丢魂，可是那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一样被男人抛弃？还不是一样得不到想要的幸福？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皇上的宠爱，绝不会拱手让人，谁阻挡了我的路谁就要倒霉！”

    她的嘴角露出一丝狰狞的笑，瞬间又飞快的敛去，又换上惯有的温柔恬静，似乎刚刚的表情是另外一个人。

    涟儿带着春儿离开皇宫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西府，知春大腹便便见了她忍不住跑过去抱住，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

    “别哭，我们不都好好的活着吗？”在涟儿昏迷的三天中不停的流眼泪，可自从醒来却一滴眼泪都没流过。

    “姑娘，你回来了！”知春激动的不知道说些什么，赶忙派小厮去把知夏等人全部找回来。

    不一会儿，众人得了消息都赶回来，又是一番唏嘘哭泣。大伙都小心的避开关于子辞的话题，生怕涟儿听了会伤心。

    涟儿的脸色很差，只小坐了一会儿便回房间休息，单单留下春儿侍候。

    第二天一大早，就在众人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涟儿带着春儿离开了。她们雇了一辆马车，换上男人的衣服，一路出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