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只是张皮, 但面前的皮,好像有思维, 也有人性。
摇摇晃晃地浮上了半空, 皮身一绞,裹得紧紧的, 就冲了上来。
这什么妖魔鬼怪?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儿直窜入鼻子里, 乔晚揽着桂旗倒退了几步, 实在觉得身上挂着的女人有点儿碍事, 生生把身上的桂旗扯下来, 往身后一丢。
桂旗慌了忙又扑了上来, “辛……辛夷你可别不管我啊!!”
人皮冲到两人身前, 一抖, 猛地张开了,扑了上去,大有要把两个人包圆儿了的意思。
乔晚抡出铁锤去挡。
这一张嘴, 吞进去了一个大金瓜。
和想象中, 那温热细腻的血肉不同。
有点儿硌牙。
人皮吞了铁锤,紧随其上,牢牢地缠住了锤身, 开始往后拽。
可惜, 它显然低估了面前这女修的力气。
这一拽,压根就没撼动乔晚分毫。
少女站得稳稳当当的,手臂肌肉微鼓,面色沉沉地往后拉。
和她玩拔河?
桂旗颤巍巍地趴在地上, 目光落在那张人皮上,又觉得有点儿晕。
不止有点儿晕,还有点儿想吐。
自从碰上了“陆婉”就没好事儿!!缠上了大少爷不说,还有眼前这人皮,和生拔肋骨的操作。
乔晚和人皮拔着河的同时,沉着脸思索。
眼前这张人皮,会判断局势,表现出来的“智商”根本不是一张人皮能有的。
就一张皮而已,哪里能长出脑子出来。就算是人皮锻出来的法器,也不该这么灵性。
除非是,有人在后面装神弄鬼。
要看拿不下来乔晚,人皮忽然一松,又从锤子是哪个滑了下去,抖开皮身,两个小尖角踩在地上,调头就跑!
桂旗眼睛瞪得溜圆,这什么邪门的玩意儿?!怎么还能跑?!
就在这个时候,身子猛地一轻,一声尖叫还没喊出口,乔晚已经一把扛起桂旗。
追!!
人皮踩在地上,倏忽一声,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乔晚扛着桂旗,一路追到了洒扫丫鬟们的住处。
眼看着人皮伸着两只尖角,翻过了窗户,进了屋,乔晚面色不改破窗而入。
屋里空空荡荡。
属于乔晚的那张床铺,早在她被提拔到云修院的时候,就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乔晚迅速瞥了一眼杜衡的铺位。
“杜衡呢?”
桂旗长大了嘴,脸色一白。
乔晚扛着桂旗丢到了床上。
桂旗双手在床上一撑,白着脸大喊,“辛……辛夷,你!你找找杜衡!”
乔晚头也不回,动作飞快地在屋里翻找。
桂旗哆哆嗦嗦缩在床上,视线全黏在了乔晚身上,看乔晚翻箱倒柜也不敢说话。
一脚踢翻一个箱子,箱子里咕噜噜滚出了一叠书。
乔晚蹲下身正要去翻。
嗖——
一张人皮,猛蹿出来,“啪”一巴掌扇在了乔晚脸上,又飞也般地蹿了出去,彻底消失在了夜色里。
快得乔晚覆上了骨甲伸手去捞,根本没捞上。
手上的森白色外骨骼迅速退去。
这一抽,抽得乔晚半边儿脸上顿时渗出了不少血,乔晚根本没去擦脸上的血,蹲下身捡起了地上摊开的话本。
刚刚那人皮就把自己藏在了书页里夹着。
眼见乔晚盯着书看,桂旗面色大变,四肢并用从床上滚了下来,伸手想抢回来。
慢了半拍。
乔晚已经捧着书,念了出来。
“《修真之嫡妻不好惹》?”
桂旗羞愤欲死。
乔晚:……
她总算明白了前段时间面前这圆脸丫鬟是怎么想的了。
桂旗默默咬碎了一口牙,也不敢辩驳。
看来不管在哪个时空,少女情怀都是诗。
“说出来也不怕你笑话。”桂旗低声,“我是真喜欢大少爷的。”
乔晚疑惑:“你和我说这个什么意思?”
桂旗瞪了她一眼,暗暗咬牙,“前几天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今天晚上谢你救我一命。”
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她喜欢大少爷。
在话出口的瞬间,她都已经做好了被鄙夷的准备。
但乔晚却根本没在这上面多投注注意力。
桂旗:……
她果然还是走错片场了吧= =
就今天这么一晚上,见识过挂在书上的腊肉,会跑会跳的人皮,桂旗世界观就这么被颠覆了。
只不过这人皮……
桂旗愣愣地想。
她好像在哪里听过类似的邪门功法。
还没容她多想,屋外突然传来轰地一声通天巨响。
乔晚和桂旗对视了一眼,把手里的书一丢,默契地冲了出去。
远远只看见南边儿灵焰冲天!
莹莹的幽蓝色光柱从南边儿冲天而起,一瞬间爆开,几乎将整个岑府都照成了白天。
但凡大一点儿的家族,都有护府的阵法,这道光柱,看上去像是护府的阵法塌了一角。
想到前两天如镜和沐芳口中的岑家往事。
乔晚愣愣地想。这是……林家?还是那些妖魔?
这道光柱,几乎把整个岑府都掀了个底朝天儿。
整个岑府,在一瞬间全炸开了锅。
夜半。
岑府上上下下,全都聚在了一间屋子里。
屋里灯火通明。
地上整整齐齐躺着十几条腊肉。
乔晚和桂旗看到的,只是其中一具,还有不少人在各处也发现了,眼下这十几条腊肉统统都被搬到了主屋。
在主屋拥挤的人群里,桂旗终于看见了杜衡,见人没事儿,松了口气。
刚刚闹出的动静太大,先赶到的是岑夫人,一见地上那十多条腊肉,面色遽然大变。
没一会儿,岑家家主岑向南也面色凝重地赶了过来。
岑向南生得斯文俊美,隐约能看出点儿岑清嘉和岑清猷的影子。
夫妻俩目光短暂接触之后又都移开。
不论是岑向南,还是岑夫人都没多说一句话,冷淡的不像是一对夫妻。
“这是……”岑向南眉头紧皱。
岑夫人脸色更白了点儿,沉默不语。
岑向南忽然阖上了眼,叹了口气,抬脚走上了主位。
不过片刻的功夫,几乎整个岑府的人都赶了过来。
到场的还有岑清嘉和岑清猷。
接了急信,岑清猷带着如镜匆匆忙忙赶了回来。
乔晚见状退到了岑清猷身后。
瞥见乔晚,岑清猷低声问,“你可还好?”
乔晚:“我没事,多谢二少爷关心。”
这种场合,乔晚和桂旗两个丫鬟只能退到一边儿。
刚刚又哭又吐的,明明都快昏过去了,现在这时候,桂旗还有心思偷偷朝岑清嘉的方向看。
可惜岑清嘉,忧心忡忡,看都没往这儿看。
圆脸丫鬟目光有一瞬的黯然。
很快,作为目击证人,乔晚和桂旗就被提了上来。
岑清嘉终于往乔晚和桂旗的方向多看了一眼。
从来没见识过这么大阵仗,桂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岑夫人温声,“不要怕,只要将你们是怎么碰上这些……”
顾忌两个小丫鬟的感受,岑夫人特地换了个词。
“只要将你们是怎么碰上这些东西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出来就好。”
岑夫人:“辛夷,你先说。”
乔晚欠身,“我见二少爷一直没回来就想出去找找,结果路上闻到了血腥味儿,然后,就看到了这东西。”
桂旗交代的和乔晚交代的没太大区别。
“这事太蹊跷。”有人看了眼乔晚和桂旗提议,“不如先把这两个小丫鬟关起来。”
乔晚猛抬头。
触及到乔晚的视线,岑夫人摇摇头,“这不怪她们,反倒是今晚吓着她们了。”
岑夫人叹了口气,看了眼乔晚脸上的血痕。
“辛夷,桂旗,你们跟我来。”
“疼吗?”
里间,岑夫人挽起袖子,亲力亲为地给乔晚上药。
冰冰凉凉的药膏抹在脸上,刚刚被人皮抽出来的那道血痕,转瞬就止了血。
岑夫人拿着药膏,眼神示意乔晚,“还有哪里伤着了?袖子捋起来,让我看看。”
女人白皙微凉的指尖落在脸上,指腹轻柔,指甲盖上染了点儿花汁。
低垂着眼睫,吐气如兰。
乔晚忽然有点儿不自在地别了别头,“我没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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