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几分钟而已,却已经让人感觉到天荒地老。皇甫曜一直都是这样,他的情感总是这样让人感觉到那般浓烈。
他终于放开她的唇,但手仍牢牢地禁锢着她的腰,两具身子相贴在一起,仿佛怕她会随时消失一般。
客厅溢满刺目的灯光,这个一直以来充满幸福的空间里,突然染上悲伤的色彩。
“曜,到底怎么了?”乔可遇不安地问,但是换来的却是更长久的缄默。
保姆觉得气氛不太对,悄悄地拎着医药箱想退出去,却被眼尖的乔可遇叫住。
“等等,把药箱拿过来。”她始终都没有忘记,忘记皇甫曜还受着伤。
保姆只好走过来,将医药箱搁在沙发前的桌面上。
乔可遇推了推皇甫曜,但是他没有反应。
“曜?”乔可遇又叫了他一声,皇甫曜才慢慢放开搁在她腰侧的手。
乔可遇让皇甫曜坐在沙发上,自己侧起身打开医药箱,将里面的纱布、棉棒和消毒酒精拿出来。然后托起他的手,帮他慢慢消毒。
凸起的关节处都是血迹,周围已经红肿,带着酒精的棉棒碰到伤口,他的手下意识是紧缩了下。
“很疼啊?”乔可遇紧张地问,然后低下头去轻吹她的伤口,神情间是满满的心疼。
皇甫曜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看着她傻气地给自己的伤口吹气的样子,眼眸间情绪复杂。
乔可遇终于感觉到他不对劲,她抬头再次对上他略微泛红的眼眶。四目相望,他的眼睛满是说不清的复杂。
“曜,到底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你告诉我,说说话,别让我担心好吗?”乔可遇说。哪怕他出出声音,她都会安心一些,不会像现在这样六神无主。
皇甫曜慢慢伸出手,指尖撩起遮住她眼睛的碎发,问:“小乔儿,你也会担心,也会心疼吗?”
“什么?”这话令乔可遇更加不懂,他的动作这般亲昵,可是复杂的眼眸间泛起冷漠与距离。
皇甫曜看着她茫然的样子,终于甩开她的手,拿起桌上的的文件袋扔给她,他别过去头去,灯光射进眼睛里,仿佛有水光滑过。
他说:“我今天去过医院,所以我的手根本不痛,我最痛的是这。”他的手狠狠地拍着自己的胸膛,冲着她吼。
有时候他真痛恨这样的自己,这样愚蠢,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自己。或者他该怨老天,怨它为什么不让自己知道的早一点,这样也许他会更用心一点,或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或者让他知道的再晚一点也好,晚到事情无法挽回,那他也不会像现在这样的恨,恨这样无能为力的自己。可是他又多么庆幸,庆幸自己在还来得及的时候知道这一切。
乔可遇看着摔在自己腿间的文件夹,又抬头看着满脸痛苦的皇甫曜,她眼睛里没有诧异,眼眶已经泛红,可是唇边仍含着笑。
她慢慢地站起来,伸出两只手环住他的腰,将头靠在他宽阔的后背。她说:“曜,你别那些医生的,没事的。”
这件事她知道依他的聪明自己瞒不了多久,但是她仍然选择瞒下去,就是不想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
这个男人是如此的深爱着自己,他怎么能允许有任何伤害自己的因素存在?但是她已经拿定主意,要坚持留下这个孩子的,所以她想他晚一天知道,他就晚一天像现在这样痛苦。
他却抓开她的手,捏着她的手腕,盯着她咆哮:“不听医生的,难道听你的吗?你知不知道这样会死人的,你知不知道我不能失去你。”
只要想到那些可能,他就已经不能控制情绪。
医生说剖腹产后两年后才会被允许怀孕,如果过早有孩子的话,胎儿的发育使子宫不断增大,子宫壁变薄,尤其是手术刀口处是结缔组织,缺乏弹力。新鲜的瘢痕在妊娠末期或分娩过程中很容易胀破,而造成腹腔大出血甚至威胁生命。
所以剖腹产的女人最好两年后才能怀孕,可是如今的只有晨晨一岁多而已。他从来不知道这些,他前些天还在为这个孩子的到来而高兴,却不知道会危急到她的生命。
“不会的,曜,你听我说。医生也只是说有可能嘛,并不是绝对的。何况我以前的邻居也剖腹产,一年多生下的孩子也很健康,母子都没事啊。”乔可遇着急地安抚,着急地说服,有些说辞明显是早就准备好的。
“乔可遇,我再说一遍,。我不管别人,我不允许你冒这样的危险,一点点都不可以。”他拽着她往门外去,仿佛现在就已经决定让她将孩子拿掉。
乔可遇却不肯移动,也没有过多的挣扎,只是很冷静地问:“那么,曜,你是打算杀掉我们的孩子吗?”
皇甫曜拽着她的动作骤然顿住,他相信,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句话能比这句话更残忍。
她说:曜,你是打算杀掉我们的孩子吗?
这句话如同一把刀子,深深地捅进了他的心窝里。他回来之前明明已经做好准备,但是面对这句质问他仍然接受不了。
乔可遇看着他收拢在自己手臂的指尖在颤动,便知道这句话对他的冲击有多大。自己又何尝不是?但是她不能为了那个可能,就放弃掉他们的孩子。
不能!
“曜,让我试试吧。不到两年平安生下孩子的女人比比皆是,我和这个宝宝不一定有事。”她劝。
他没有再说话,而捧起她的脸,指腹在她微微仰起的脸颊上摩擦。他真是痛恨自己。明明自己怕她有一丝丝损伤,可是每次伤害她的也总是自己。
“曜,真的没事。以前方婶的女儿也是这样,她的孩子已经七岁了。”见他神情松动,她进一步游说。
皇甫曜闭起眼睛,看着他收拢的眉头,她以为他会妥协,却没想到接下来是更坚决的回答,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