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甫涵死去十几年后,在聂兰处心积虑为他保了这些股份之后,让给了他父亲的私生,让给他这个一直不愿意承认的弟弟韩少玮。
他退出去,身后传来律师宣布新任董事会主席的人选……韩少玮。
皇甫曜回到办公室里,他坐在办公桌的皮质座椅上,望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大少,即便是这样,我们还有机会的,你在皇甫集团这么多年的成就,股东们都看在眼里。只要投票的票数过半,你依然可以担任现在的职位。”张特助跟进来,很着急地说。
皇甫曜却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眸子出奇的沉静,说:“你先出去吧。”
“大少?”张特助看着他,他跟了皇甫曜这么多年,无论任何风雨,他都一副云淡风清的样子,但是那同时他都会争取。但是这次,他却没有像从前一样去想办法争取或努力,明明还有很大的希望,却似乎已经打算接受这个事实。
“出去吧。”皇甫曜向他摆手。
张特助唇张了张,终究没说什么,慢慢退出去。临关门时又抬头看了他一眼,光线充足的办公椅上,他的身影看起来如此宁静,而……寂寥。
是啊,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本以为万无一失,谁又曾料到会是这样的结局?
皇甫曜站起来走到落地窗边,三十四层的顶楼,可以俯瞰到整个商业圈的全景。下面的车水马龙如同蚂蚁,却听不到半分鸣笛喧嚣。
打败他的不是韩少玮,而是乔可遇。
那个女人,她真的出卖了自己,她如何忍心……
他并没有在窗外站多久,门外就出现一阵噪动,他侧目,便见韩少玮不顾张特助、姚淘淘等人的阻止,已经带人闯进门来。
“大哥,是在悼念即将失去的一切吗?”韩少玮的下巴微扬,得意地看着他问。
皇甫曜看着他,在敌人面前习惯性收好自己的灰败,他定定地看着韩少玮,只沉声问了一句:“谁干的?”
韩少玮也看着他,眼中的笑意渐浓。唇微张,回答:“除了乔可遇,还有谁?”
皇甫曜心中一刺,因为猜测与证实终是不同的,他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因为听到这个名字而心痛。
乔可遇,这个他人生将近三十年来,第一次全心全意爱上的女子,他第一次想要好好珍惜的女子。
最终,还是背叛了他。
她不知道,一个皇甫集团他输得起,他输不起的只是她在韩少琛与自己之间的抉择。
“大哥,你悼念完没有?如果悼念完了,就请你马上从我的办公室里出去。”韩少玮得意地看着他。
自他出生到现在,从来没有一刻比此时更让他觉得痛快,觉得可以将皇甫曜踩在脚下。
“玩我剩下的,也真是委屈你了,那就好好享受吧!”皇甫曜唇角勾着一贯慵懒的笑,眸色却冰得可以悚人。肩撞在他的肩上,使韩少玮脚步趔趄了一下。
韩少玮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明明失了所有,却像不过扔掉一个包袱般的轻松。他没看到皇甫曜的狼狈,所以他很不甘心。
“玮少?”助理看着他面色冷峻,小心翼翼地叫。
“除了文件,给我把这里东西都扔出去。我要拆了这里,重新装修。”他吼。
“是。”助理赶紧唯唯诺诺地应着。
彼时的乔可遇等在瞰园里,皇甫曜那边她倒不担心,只一心盼着汪少可以救出晨晨。可是整个上午眼看便要过去了,却仍然没有消息。
她不敢打电话,更不敢随便出去。汪兵韬叮嘱过了,韩少玮有可能已经派人盯着自己。所以如果她去找晨晨,很可能打草惊蛇。
“乔小姐,我现在出去买菜,您中午想吃点什么?”保姆走进来问。
“随便吧。”乔可遇蹙着眉回答,根本没有心思。
“好,那我去去就回来。”保姆说着退出去。
这时她手里握着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到是汪兵韬的号码,快速按了接听键,问:“汪少,怎么样?”整颗心都提到咽喉里。
“小乔儿,晨晨被关的地方很隐密,我们的人观察了整个晚上都不敢冒然行动。我们找到了一个叫安琪的女人,她说只有见到你才肯帮忙。”孩子还太小,所以要顾虑的方面也更加多。
“安琪?在哪?”乔可遇抓着手机问。那头汪兵韬说了安排的地址。她说:“好,我马上就过去。”
乔可遇挂了电话,抓起外套便要往外走。门却在这时被人推开,她看到皇甫曜走进来。
“曜,你怎么回来了?”乔可遇问,表情有些诧异。
皇甫曜却没回答,他目光扫过她手臂上搭的外套,然后转到她的脸上,眸色沉沉,问:“去哪?”
乔可遇只觉得他神色有些不太对,但一心只记挂着晨晨,却也顾不上解释,便说:“我有事,回来再跟你解释。”一边说一边着急地往外跑。
“乔可遇。”手腕却被他捏住。
乔可遇吃痛,被他直接拽回了卧室里,将她甩在大床上,他整个人也压了下来。
“曜,你做什么?”乔可遇想起来,无奈推不开他压着自己的身子,压得她的胸部发痛,都有些喘不上气来。
“这么着急,是急着去和韩少玮邀功吗?”他离她那样近,呼出的气息都喷在乔可遇脸上。
这张脸这么的美,如此近看更是美得惊心动魄,可是她却背叛了自己。指尖在她细嫩的脖子上流连,有那一瞬间他真想就这样掐死她,因为他从来没有这样恨过一个女人。
“什么邀功?你到底在说什么?”乔可遇伸手抓住他触碰自己脖子的手,在听到邀功两字时脸色骤变,终于正视他很不对劲的神色。
“怎么了?”皇甫曜看着她那无辜的表情想笑,就是这样无辜的表情,让他皇甫曜甘愿走进这个温柔的陷阱。
他只是想知道,这个女人在他与韩少琛之间到底会选择谁?或者说,她从来都没有想过与自己在一起,这样做,只是为了脱离自己的掌控。
“乔可遇,你抛售了我百分之十的股票,助韩少玮如愿做上董事会主席,将我踩在脚底下,你满意了?而你现在居然还问我,我怎么了?”皇甫曜笑,唇角、眼眸里的讥诮从来都没有这样浓烈。
他在笑自己,笑自己如此凉薄的人,居然会栽在这样一个女人手里。
“你到底在说什么?什么抛售股票?”乔可遇看着他一脸的茫然。
那些股票对他到底意味着什么,她知道。所以她没有,即便是受威胁,她也没有真的想那样做过。
“没有?”皇甫曜的脸突然冷下来。
他直起身子,从床头柜子里翻出一个信封,然后狠狠甩到乔可遇的脸上。
照片如雪花般散落,信封的一角划过她的额角,带来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乔可遇吃痛的眨眨眼睛,低眸看到落在她身前的照片。是在景山的墓园里,韩少琛的墓旁,韩少玮正俯身摸着她的脸颊。
“乔可遇,你还有什么话说?”他大声质问。
这个女人,他一直以为她单纯,曾几何时,她也变得这般会耍心机?
“这些是哪来的?你不要听信韩少玮的挑拔,他也拿过你的照片给我。”她着急地看着他,深恐他相信了这些。
因为他此时此刻的表情,似乎已经深信不疑。
“挑拨?管韩少玮什么事?这些是我让跟踪你的人拍的,根本没有任何人挑拔。乔可遇,你私自见过韩少玮多少次?你们在商量什么?在商量怎么替韩少琛报仇,还是商量怎么让我一败涂地,你好彻底的脱离我?”皇甫曜看着她,从来没有过的痛心疾首。
“你到底在说什么?”乔可遇茫然的表情,在听到后面的字眼时骤变:“跟踪?你找人跟踪我做什么?”这句话已经有些质问的意思。
皇甫曜对上她的眸子,说:“如果不跟踪,我怎么会知道你和韩少玮勾结?”明明那些举动最初是出于保护的目的,这一刻却完全变了味道。
而对于乔可遇而言,没有什么比这一刻更让她痛心。她捂着自己胸口,有种喘不上气来的感觉,问:“你就是这样看我的?”
皇甫曜看着她那样子,心也跟着莫名的痛。他的眼睛猩红,却装着不在意,勾起笑,那弧度好比一把划开她心房的刀。说:“乔可遇,别装得这么可怜兮兮的,你不是已经得逞了吗?何必再装。”
“我没有……”她否认。
“没有?那么昨晚上那杯加了料酒你怎么解释?不是为了让我睡着,方便你来窃取我电脑里的资料?”
“你胡说什么?”她眼中惊异。惊异他嘴里说出来的这些话,他居然……他居然以为自己会这样对他?什么加了料的酒?她根本不知道好不好?猛然,她又想起今早起来时的脑袋沉沉,难道是因为喝了那杯酒的缘故?
“我说什么?乔可遇,我说我很失败,明明知道,却仍然给你这个选择的机会,亲眼看到你背叛我。”他吼。
灰败,从来没有如此刻这般涌上心头。
“皇甫曜,你在怀疑我?”
如果信任,又何必相信那些照片。如果信任,又怎么会相信她会用会加了料的酒给也。她眼眸中闪过失望,也同样痛心。她以为,他是爱自己的,她以为他会全然的信任自己,原来并不是。
“那么你呢?你是爱我还是爱那个死去韩少琛?”他反问。
昨晚她梦中的那句琛哥哥,照片上的墓地,已经成了他的心结。
乔可遇看着他,看着眸子猩红的他。
“我爱的当然是你,是你,皇甫曜。”在决定与他在一起后,她的满眼满心里都是他,都在处处替他打算不是吗?
至于晨晨的事,她也是不得已,不能说……
皇甫曜看着她痛心的表情,却只有冷笑:“乔可遇,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的话?”
乔可遇睁大眼睛看着他,他脸上的冷酷,仿佛早已将她隔绝在外。
她的苦心经营,一心为他打算,努力平衡,自以为两人可以彼此信任,平安闯过这一关。却原来并不是,却原来他已经不再相信自己了吗?
“乔可遇,别以为这样你就可以脱离我,告诉你,不可能。即便我不爱,也没有任何人能救你。”
乔可遇还未从伤心中回神,恍恍惚惚中听到他的吼叫。然后便是“哐!”的一声,卧室的门板震动。
门被紧紧关闭。
乔可遇突然意识到什么,过去拉门,却发现已经被锁。
“皇甫曜,你干什么?放我出去?”她着急地拍着门板。
“乔可遇,我说过,即便死,你都要给我死在这橦公寓里。”皇甫曜清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
这一次,他不再需要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