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下鸳鸯擂即为着红旗帮而起,在下等所以来此,就为图瞻仰名家手法,别无侥幸之心,现在红旗帮既然撒走,依在下等猜想,周大侠定然心中已然有人,在下等又何必上台从中作梗,故而拟作早归之计,不过等令媛人喜之日,在下等斗胆定要来扰一杯喜酒。”
两淮大侠周维城捻须哈哈大笑道:“那个自然,到时清还来不及哩。”那三人含笑抱拳一揖,便自望外而去,西棚众人纷纷立起,周维城枪步去在门口送客。本是那强烈风暴,如今是雨过天晴,周维城送完客后,踉云龙三现飞云手低声说了几句,两人即离座他去。
且说谢云岳在宾舍中,一个人躺在榻上,仰面出神,他耳目轻灵,明知有人来,仍是一动不动,片刻,云龙三现及飞云手两人推门而入,陶祝三见他这样神情,即哈哈大笑道:“老弟台,别装样了,适才露出这一手,就把气焰万丈,不可一世的宇文雷,轻轻地撵走了,真是令人五体投地。”
按着,将鸳鸯擂事也说了。谢云岳翻身起来,做了一个怪睑,云龙三现飞云手只望着他笑,谢云岳道:“两位老前辈,望着我笑什么?”云龙三现笑道:“我老人家要讨你一杯喜酒吃。”
谢云岳叫道:“什么,吃什么喜酒?”云龙三现这时不笑了,正色道:“老弟台,你对赵莲珠周月娥两位姑娘观感如何。”谢云岳面上一红,说道:“春化秋月,并无轩轾。”
云龙三现抚拳大笑:“那么老朽做一个大媒,效那娥皇女英之故事怎样。”谢云岳连连摇手道:“这不成,赵姑娘尊翁尚未应允,何况在下尚有要事待办,非短期可见,只有辜负老前辈的美意了。”
云龙三现笑道:“你不赏我老头子的脸不要紧,你就不怕两位姑娘伤心吗,赵老儿的面前有我与他一力担承,至于你有事待办,总不外于恩怨二字,我老头子不能阻拦你不去。
不过要先定下亲事你才可晋京,赵姑娘家在沧州王府大街,离京并不远,可等京中事一完,即去沧州,老夫与赵姑娘在沧州等你?”谢云岳不禁笑道:“老前辈,说什么你也是一相情愿。”
飞云手吴奉彪道:“那么,少侠是答应了。”谢云岳道:“天下有你们这样做大媒的,还有什么不成的。”继而面容一整道:“不过在下还要闯荡江湖,天涯寻仇,不欲以儿女之私所累,决只身追觅仇人,这事她们若能答应,在下便可应允。”
云龙三现飞云手同声惊道:“怎么,少侠还有仇人吗,是谁?”谢云岳笑笑不语,两人见他不说,亦不好追问,云龙三现道:“这个你无须顾虑,两位姑娘闺门都很好,叫她们在家等候你就是了。”
这件事算是谈妥了,三人又地北天南,乱扯一番,说起江都繁华如锦,谢云岳不禁惋惜道:“在下在江都也曾打住两三日,事后才得知甘四桥风光,瘦西湖疏柳淡月,未曾领略,真是失之交臂。”
飞云手吴奉彪道:“那有什么,江都离此才不过百多里路,一天可到,再回去游赏一两天,不就得了么。”
谢云岳摇头笑道:“在下北去之心似箭,仇人一日不能觅得,即梦寐难安,游山玩水只能在心境愉快之时为之,现在哪有这闲情逸致,只有挨诸异日了。”
继又将“巨阙”、“青虹”双剑藏处说出。三人又谈了一阵,云龙三现及飞云手起身告辞而去。
谢云岳思潮如绪,一幕幕地往事浮现于眼前,他感觉到半年来的行踪,直似断梗飘萍,随处为家,这是闯荡江湖的人,应有的常事,不足为异,可是在他看来,总觉是一桩苦事,别人以为乐趣,对他而言却是无可奈何而为之。
他需要温暖安定,江湖中到处都是风险邪恶,令他厌恶,但父母深仇,为人子者,岂可不报,自从见了赵周二女后,一颗心就,索系在她们身上,只觉她们与兰姑娘迥然不同,慧婉中不失天真,娶妻如此,还有什么不称心满意的?
先父临终前,念念不忘,恨他不能亲见自己娶妻生子,思念至此,真恨不得明日就手刃仇人,携着如花美誊,觅一山水幽雅之处归隐,从此不履江湖,不闻外事,但又谈何容易,不禁幽然长叹,数日来疲累不堪,他不想再以归元吐纳坐功,恢复元气,他只想睡一下,于是掀过单被,悠然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