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到底是谁?”
李昭南缓缓睁开双眼,望着唐世言诧异的神色,略作犹豫,却终于还是开口说:“唐世言,你可记得,你问过我,为何要杀死发妻,老帮主的女儿江沄?”
唐世言大惊,他哀伤的神色,莫非此女,竟与当年之事有关?
“自是记得,难道……与沅心有关?”唐世言神色犹疑,审视着李昭南,李昭南目光暗沉沉的,喉头滚动,似乎欲言又止!
到底是什么人?竟让他如此难以启齿?
李昭南依然许久的沉默,殿内的烟气便作压抑的沉云,压得李昭南几乎透不过气。
每逢冬雪时节,他皆会忆起的那个人,他已然忘却了多年,而今,这个人又于这样的冬日回来了吗?
他看着唐世言,终于还是哑声开口:“当年,朕……根本没有杀妻,朕放她离开,可是……想不到……她还会回来!”
他目光凉薄,可口气却分明苦涩。
唐世言身子一震,竟自不自觉向后退去:“难道……”
唐世言没有说下去,李昭南却点点头:“不错,她就是江沄!”
江沄!
唐世言无论如何没有想过,难怪,她的身上有与生俱来的高贵气韵,难怪,她对自己说起话来,亦是居高临下,而说起李昭南更有一副胸有成竹的了解。
原来……此女竟会是李昭南发妻,江老帮主之女江沄!
“朕没想过,她还会回来!”李昭南揪紧的眉,浓重的阴色。
殿内烛火无声的燃烧着,寒风吹得窗外树影婆娑,暗淡无比。
李昭南撑着头,似乎一夕之间,感到无比的沉重与疲惫。
陈年旧事,重重压下来,令他不堪重负。
当年,曾为谁横笛吹断,又是谁为他启唇低和?
曾经,为了谁看烟花褪尽了颜色,醒了又醉,那些醉生梦死的日子曾是他人生最大的低谷。
自那以后,他纵情声色,只为忘却那爱了又恨了的人,为了谁,他断掉了一溪年华,曾经誓言铮铮,是谁说……会等着她,而她却决然而去,用一泊鲜血,令恩断情绝!
山重水阔不可量,那仿佛已是那般遥远的记忆!
遥远得,他几乎忘却了曾经心里深刻的伤痕!
“到底怎么回事?”
此事非同小可,昔日发妻重归身边,唐世言曾想过她或许是风流多情的李昭南的某个女人,却想不到,她是江沄!
李昭南却道:“她今夜要来碧霄殿吗?”
唐世言点头:“要不要我去阻止她?”
李昭南笑着摇头:“你阻止不了,她要做的事情,必然会做到,只怕到时候,落得尴尬的反而是你,想必此次,她向你和盘托出你的身世,你亦吃过了她的亏。”
唐世言一怔,李昭南说得没错,江沄的确是那样难料的女子,她总有惊人之举,亦似任何事都无法令她乱了方寸。
在她的目光里,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在心中,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按照她的计划步步前进。
她的确有这样的本事!
看来,一切都不容置疑,李昭南了解她,便似她了解李昭南!
况且,若她果真是老帮主的女儿,自己对她势必不得无礼!
莫名的,适才对李昭南责怪的怨气,皆化为郁闷之火。
老帮主的女儿,在他的听闻中,是奕王娴美素净的妻子,是当年冤死剑下的可怜女子?
却怎么,一切竟颠覆得这样彻底?
江沄,竟会是如此眼高于顶,不可一世的女子吗?
李昭南再也不曾言语,对于当年,他只字不提,唐世言忆起,他曾答允过老帮主,不会说出江沄之死,是否又是坚守着当时的承诺?
他便不再追问,心里却莫名忐忑,只怕夜晚,碧霄殿中,会有一番风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