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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昭南笑着点头:“是啊,捉弄你呢。”
芷蘅张手打去,却被他握住,他将她抱在怀里,难得的轻松与畅快,令这座沉寂多年的宫宇,似乎恢复了生机。
芷蘅依着他,心里却温暖,李昭南如此孩子气的样子,恐怕这世上,唯有她才见过!
想着,便不禁更紧的拥着他,笑了。
“芷蘅。”
欢声旖旎中,李昭南突然收敛了笑,郑重道:“再过两天,便是行刑之日。”
芷蘅心尖一颤,他是刻意说起这件事吗?
她缓缓坐起身子,墨发垂在李昭南胸膛上,她低首望他,幽幽目光亦没有了适才的欢愉:“昭南,可能要我去天牢一次?”
李昭南眉心一皱,望着她,却似乎没有太意外的神色。
他抚她的脸颊,低声说:“为什么?”
芷蘅一怔,为什么?她自己也不知道,只是心里始终不能安稳。
她低下目光,李昭南却冷了脸色:“杨元恪吗?”
芷蘅脸色倏然一变,她惊凝看他,他沉冷的眸光,半信半疑的眼神。
叶贵妃的死乍现眼前。
那临死前的恶毒用心,她至今仍心惊不已。
他信了吗?或是说,心里终究是介意的?
不错,李昭南一向自负多疑,会放在心上,也并不稀奇。
芷蘅转身背对他,冷声说:“若陛下不准便算了。”
昭南再次变作陛下,李昭南坐起身,望着她孤凉的背影,她起身下床,走向月光深处,李昭南叫住她:“准了!不过……”
他走上几步,冷冷咬住每一个字:“他的命,我是要定了!即使是你,也改变不了!”
芷蘅顿住脚步,身子亦不免一震。
心里,仿佛有什么正渐渐远去,她深吸口气,微微闭上双眼,夜气浓重,凝涩窒息,那正远去的……是那些再也不能流连的曾经……
她没有说话,径直而去。
她知道,她不该心有杂念,可是对于六哥,便说不再有当年的朦胧情愫,可要她眼睁睁的看着他死,而不闻不问,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芷蘅终究没有下定决心,要不要去见六哥?要不要去天牢,再次面对那些从不是亲人的亲人?
秋深,晚菊开了满园。
芷蘅立在窗阁边,望云天渺渺,那些沉浮的往事,总是如空中绵厚的云辗转在心头。
侍女进门小心道:“皇后娘娘,杨芷蒽求见。”
杨芷蒽?
芷蘅心中一跳,一张纯真幼嫩的脸便浮现眼前。
十三妹杨芷蒽,从小,虽亦不与自己亲近,但却并未曾刻意寻衅于她,她一派天真烂漫,心无城府,可却因为自己,而被嫁给了赵昱卓,那年,她年仅十三岁。
“请吧。”芷蘅淡声说。
不久,殿外徐徐走进一名女子,娇小的身躯,如从前般清美无尘的面容,水蓝色细绸裙衫,绣水仙负水,她微微低身,哀伤的神色,却礼数不失。
“参见皇后娘娘。”杨芷蒽从来不似别人般对自己蔑视不屑,而今这样低身在自己面前,到显得由衷。
芷蘅道:“妹妹不必多礼了。”
杨芷蒽起身,再望眼前的女子,今日的她,不比那日大殿之上,华美高贵、艳丽逼人。
今日的皇后,只是一身清淡的月白色长裙,裙裳之上缀着几颗明灿珍珠,发髻只用一支挽花细丝簪绾起,再也没有其他。
清艳的样子,仿佛才是记忆中的那个姐姐。
芷蘅看着她,道:“不知妹妹何以求见于我?”
杨芷蒽见她面色平淡,喜怒不形,心中有些微不安,她犹豫片刻,终还是跪下身子,容色哀伤的看着芷蘅。
泪水簌簌落下来,许久,方哽咽道:“皇后娘娘,求皇后娘娘看在你我往日并无恩怨,让我见一见母妃。”
芷蘅一惊,看着杨芷蒽哭声连连,虽已嫁作人妇,却依然不过是十几岁的孩子,这样的巨变,她虽保得性命,却怎能心中平静?
她望着她,杨芷蒽不比杨芷菡,她向来柔弱得惹人怜惜,她的母亲洛淑妃虽不善,可杨芷蒽却亦不是那般娇纵的女子。
想想,赵昱卓娶她为妻,应是幸福的。
见芷蘅凝眉不语,杨芷蒽泪水更如泉涌,她抽泣不止,哀求说:“皇后娘娘,芷蒽知道,您受了太多苦,芷蒽那时年纪小,虽什么也不明白,可后来,我嫁与昱卓为妻,昱卓对皇后却始终不能忘情,我很伤心,便与昱卓常常说起皇后,经昱卓说了,我才发觉,原来从前皇后您过得那样苦,我了解皇后心里的恨,并不求皇后能宽恕谁,只希望……只希望可以在母妃临死前,见母妃一面,请皇后姐姐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