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倏然起身,背向芷蘅,许久,沉一口气道:“杨元恪,倒是有些本事,颇有点魄力,宁愿舍掉一座城池,水淹边城,令两河之水围绕北冥,力保不失。”
芷蘅怔怔听着,六哥,她只道他温如玉,淡如风,却想不到亦有这般胆识。
“那……”芷蘅面色被晨光沁透,有些许秋的凉,“那便要你亲自去吗?”
李昭南骤然回眸,目似冰霜:“朕,定要亲自会一会杨元恪!”
芷蘅心上莫名一颤,李昭南的眼光锐利如刀,无端的压迫感漫天而来。
自回宫,她从不曾见过他这样的眼神,让她恍惚觉得,这几月来的温柔脉脉都是梦里。
芷蘅深深吸一口气,这些年来,心似乎沉静了不少。
她缓缓起身,迎着李昭南的目光,淡淡道:“带上我……”
“胡闹!”不待他说完,李昭南便打断她,“哪里有上战场带着女人的?上一次,那是你擅作主张跑来,这次不行,你在宫中等候,待我打下北冥,定令人接你前去……”
目光忽的一烁,龙眸赫赫:“我定让北冥所有人都臣服在你的脚下!”
李昭南眼神深如潮汐,只需一眼便可将芷蘅吞没。
芷蘅震惊的站在当地,她明白,李昭南攻打北冥不是因为自己,可他要亲自前去,怕是与自己不无关系!
忽然,心很累,似乎几个月的平静日子,再也不复。
她似乎……又被无意中卷入到了风暴的中心。
可是这一次,她不想退却,北冥,有她太多不堪回忆,亦有她多年来心底的深深疑惑。
父皇、母妃冷漠的脸在她的脑海里掠过,她定然望着李昭南:“我要去。”
“不准!”李昭南决然答道,转身走入内殿,芷蘅跟进去,正欲言语,李昭南却将她拉倒在怀中,两人顷刻陷入蚕丝绵柔绣荷锦榻上,他狠狠吻她,不准她开口。
芷蘅轻声吟哦,几乎窒息。
“男人的事,女人看着就好。”他缓缓放开她,芷蘅声声喘息,仿佛重生一般,脑海中一阵晕眩。
她才要言语,李昭南却再次覆住娇软的唇。
芷蘅但觉身上华美衣裳纷纷剥落,她身子渐趋无力,迷离万分,他从来都是这样,不许别人忤逆他半分!
春宵一刻,秋色晚风,浮花帐暖,漫天舞动。
几日后,李昭南力排众议,定要御驾亲征,带唐世言与三万水军接应前方军队。
人人皆是沉默着,李民此次留守朝中,送行的人远远望着军队如一条蜿蜒长龙浩荡而去。
大沅巍巍天子,冷傲眼神睥睨天下。
和之前每一次出征一样,李昭南心态平稳,目光里没有半分波澜,车轮马蹄发出铮铮之音,渐渐远去。
不同的是,他竟反复回眸,望那皇城巍峨。
芷蘅在里面,才相聚,却分离,今早,她身为皇后,甚至没有来送行。
前几天的争执,浮上心头,那之后,芷蘅一直淡漠对他。
芷蘅,你真这样狠心,临行,都不来送我!
心里有些别扭,心情欠佳。
他唤一声:“石玉……”
石玉亦是跟他许久的人,仅次于李民。
石玉沉默一忽,李昭南见他不语,侧眼看他:“石玉……”
声音有微微沉怒,石玉方垂着头,低声应一句:“是,陛下。”
声音极小,在上万大军的铁蹄马车声里,几不能闻。
李昭南怒道:“没吃饭吗?和女人一样!”
今天的石玉是怎么了,反应迟钝、闷不吭声,盔帽遮挡住脸,看不清他的脸。
“病了吗?”李昭南道,“病了就折道回去!”
“是病了,气病的。”石玉的声音忽然变得柔软起来,李昭南诧然一惊,几乎自马背上跌下去,他忽的勒住马,马声嘶鸣,他侧眸仔细看去。
苍苍秋色,只见“石玉”扬眸看他,他扬起脸,那冰冷铁甲映着的却是一张巧笑倩兮的绝美脸庞。
“芷蘅!”李昭南怔忪不已,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惊诧的样子,令芷蘅忍俊不禁:“陛下……”
李昭南握紧缰绳,适才低落的情绪,似乎一夕高涨,他脸上薄怒,可心里,却有莫名悸动。
才想到她,才暗自抱怨了她的无情,她便出现在了自己眼前!
不过这事情,不是她一个人可以做到的!
不需要多想,李昭南也能猜到,回过心神,厉声咆哮道:“唐—世—言!”
一定是他,不是他,没有人敢如此放肆,也没有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将当朝皇后带出宫来,还混在军营之中。
难怪,一早上便不见唐世言,难怪,他不知道躲到了哪里去!
唐世言远远便听到李昭南大吼一声,龙威震撼,他心知完了,没想到这么快便暴露了。
芷蘅见他发怒的样子,心里却只想笑,唐世言悠慢的策马过来,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陛下,皇后娘娘懿旨,我怎能拂逆?那是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李昭南一拳挥过去,唐世言侧身避开:“陛下饶命。”
李昭南看着他,眼神无奈:“我会报复回来的,你小子等着!”
收回手,望在芷蘅脸上,芷蘅阴谋得逞,却不敢得意忘形,看李昭南一脸怒容,连忙说:“昭南,将我一个人留在宫里,你可放心吗?”
半是实情半是撒娇,她许久没有叫过他昭南。
李昭南倒是眸光一定,不错,将芷蘅一个人留在宫里,只怕处处是计的深宫之内,有太多陷阱,若有万一,自己此番御驾亲征,岂不得不偿失?
李昭南深眸一瞥,轻声咳道:“下不为例!”
说着,目光转为疑惑:“芷蘅,你何时学会骑马?”
芷蘅星眸流转,望向唐世言,唐世言身上一寒,见大事不妙,连忙勒住马缰,转身而去,李昭南几乎抻断缰绳,怒容满面:“唐—世—言!”
芷蘅看着他,他脸色在晨光里分明,他望着她,眼神郑重:“既然来了,一切便都要听我的。”
“是!”芷蘅点头笑道,这三年来的事,李昭南并未追问,他的脾气似乎亦温和了许多,不会如从前,做任何事从不考虑他人的感受,亦不会如从前,不问青红皂白,全凭自己的喜欢做事。
李昭南并未察觉她眼神里的异样,只冷冷说:“首先,就是换掉这件衣服,女人穿难看死了!还有,就是不许再骑马!坐到马车上去!女人没有个女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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