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带着杀声阵阵的阿那国勇士,雨势越发湍急,容嫣非与于子伦交战渐渐落在下风,唐世言不顾身上鲜血淋漓,冲上挡开于子伦凌厉的剑锋,回眸对向容嫣非:“快走,去接应陛下!”
容嫣非一怔,雨雾里,唐世言长发凌乱,目光却坚定不移!
“不行,他们以多欺少……”
一语未完,于子伦一剑刺来,唐世言推开容嫣非,雨水滂沱,湿透的战衣,坚决的眼神,容嫣非看到唐世言几乎决绝的目光。
“快走……”唐世言高喝一声。
容嫣非仍旧迟疑,唐世言一向眼高于顶,口中带剑,可没想到竟是如此耿耿忠心,赤胆英雄!
于子伦剑剑夺命,唐世言抵挡之间,还要随时躲避围杀之人。
雨如泼,泥泞里,马蹄刀剑、腥风血雨。
容嫣非目光微微朦胧,她明白唐世言的眼神,她紧紧握刀,勒住马缰:“好,唐世言你一定要活着回来!别让我看不起你!”
说着,调转马头,一声令下,一句阿那语,便有大半阿那勇士随她而去,留下的一部分,与唐世言浴血奋战。
于子伦见状忙道:“给我追,莫要放了那小公主走!”
唐世言亦是大声疾呼:“掩护公主!”
顷刻,早已筋疲力尽的大沅将士便再次冲到前面,在容嫣非离去的方向,隔开一道屏障。
雨,滔滔不绝!
一场激战,许是将关乎到大沅日后的成败兴亡!
容嫣非在大雨中策马,不时回望那一方惨烈战场,她内心热血滚动,令目光坚定无比。
她听闻大沅粮草奇缺,向父王请求,父王却以种种借口推拒,她不懂,父王为何会突然如此,但,因为莫名所以的挂念,她仍然偷了父王的令箭,号令阿那勇士,与她深夜奔向南楚,因容嫣非公主时常领兵作战,冲锋在前,故而勇士们并无太多怀疑,待容尔丹发觉,容嫣非已率人冲出阿那国界!
她知道,这一次,她没有留回头路,只怕父王不会原谅她!
父王的图谋,亦也许早已不在那一方草原,而乐于见到中原厮杀!
而此时,已来不及想太多,李昭南一方,疑兵大火几乎被狂雨熄灭。
山林隐隐还有烧焦的味道。
容嫣非只见李昭南战袍凛凛,威风四面,绞杀当中,以一敌十,他这一方,人数相差无几,相搏间,并不落在下风!
眼眸忽的被雨水淋湿,傻瓜唐世言,你的陛下哪里需要你如此挂念?
难道你忘记了,他可是战无不胜的天将军!
可她亦知道,若万一李昭南一方有什么意外,唐世言不会原谅她,于是,容嫣非高喝一声:“勇士们,杀,一切便听大沅天子号令。”
女子清脆的声音,震彻夜幕。
李昭南回眼望来,大雨中,容嫣非凄然的秀色容颜被雨水冲刷得苍白。
她唇打战,目光却坚然。
她竟回来了!李昭南微笑道:“公主,多谢!”
容嫣非不语,只是突地勒紧缰绳,怒马长嘶,容嫣非转身而去!
雨水被踏碎在马蹄下,她留下军队驰援李昭南,自己只身向回跑去!
唐世言,原来,嘴上从不饶人的你,竟然这样傻……
夜幕将要过去,急雨渐渐弱了。
只有零星的雨打在眼眸里。
容嫣非奔回到唐世言的战场,只见到血色遍山,雨水流淌,鲜红的血令冷雨弥散着浓浓腥味儿。
目所及处,是鲜血、尸体与残剑断肢。
死气沉沉。
零星的雨凉透心底。
唐世言呢?是被俘了,还是……
容嫣非下马,小短靴踏着血水,她惊惶寻找,尸体横陈中,她生怕看到了唐世言的面容。
“你找谁?”熟悉的、略微沉重的声音。
容嫣非心中一颤,回头看去,只见身后,两个人搀扶着一身浴血的男子,男子战袍凌乱,面容狼狈,唯有目光依然清朗。
容嫣非怔怔看着,忽的笑了:“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她目光里,依稀有雨光的清亮。
唐世言笑道:“可不?我唐世言的命可值钱呢,怎么能这么不明不白、一文不值的就死了?”
此时此刻,他都已站立不稳,却还有心说笑?
容嫣非微微侧开眼光,唇际有一丝浅浅笑意:“是啊,你多值钱啊?还是先站稳了再说吧。”
说着,走过去,亦搀过唐世言:“还能不能上马啊?”
唐世言轻咳两声:“当然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