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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夏一高兴,手底便又开始乱弹琴,少不得在她周围又制造出一个正常人勿近的大圈子,就连那树枝上唱歌的鸟儿,也终于受不住这等严酷的摧残,扑棱棱地一头栽到地面上,宣告无语了。
然而却有一个人走了进来,向着明夏,不畏噪音的,勇敢的,缓缓走了进来。
“妩媚,你怎么来了?”明夏诧异地看着静静伫立眼前的绝美之人,望着她明眸之中深深的鄙视以及忍无可忍,讷讷道:“那个……我弹的很难听?”
妩媚瞥了她一眼,分明是在指控你知道难听你还弹……她也不说话,只是示意明夏站起身,便自顾自地坐在那琴案之前,素手轻抬便是一曲,那个优美啊……果真如同溪水峥淙山泉叮咚,清脆的琴音响彻天际,简直是天籁之音啊。
明夏陶醉地听着妩媚弹琴,只叹这老天不公平,妩媚长得这样漂亮,竟然还如此多才多艺,不仅舞跳得好,就是弹琴也这般不凡……她的身边果然卧虎藏龙。
抚琴的妩媚眉眼俱是柔和,一扫先前的冰冷,显然已经是融进去了。
什么是风情万种?
什么是倾国倾城?
明夏赞赏地摇摇头,暗想倘若自己是个男子,一定要造个金屋子出来好藏娇!
一曲抚罢,明夏还在遐想连篇,然而妩媚却起身站到一旁,酷酷的不说话。
人家有才就有耍酷的资本,明夏嘿嘿一笑,忙讨好地对妩媚道:“教我吧,拜你为师,好不好?”
好一会儿,妩媚才点点头,道:“你水平太差,要好好学。”
明夏连忙点点头,妩媚既然肯现身就是要教她的,虽然弹琴对她来说无可无不可,但人家这般热心来帮忙,以妩媚的冷然,必是真的担心起她……才会这般纡尊降贵地教导她吧,咱自然不能落了人家的面子啊。
妩媚是个严格的老师,明夏虽未叫苦连天,心中却着实苦笑了,但一旦真的学了进去,那生涩的琴谱也变得有趣起来,明夏跟着妩媚慢慢地学,妩媚也渐渐地话多起来,这倒是叫明夏很是窃喜,暗道这回她跟妩媚说的话简直比以往加起来都多,也算是增进了感情了,值!
能叫身边的人高兴,明夏也就高兴了。
试想自己生活在一个充满了积极乐观的环境中,即使她一时心情不好,也很快就被感染的开心起来吧,所以一定要让身边的人都幸福!
这一教一学倒是极相合,等到尹贵前来寻明夏,明夏早已在妩媚的谆谆教导下学得了大半首曲子,可谓进境神速啊。
正当明夏沾沾自喜的时候,妩媚却起身给尹贵行了一礼,又向明夏冷冷地道:“你记得练,学得太慢……”
明夏被噎的一滞,在尹贵的笑声中,目送了妩媚离去。
“尹叔,你笑什么?”明夏闷闷地问。
尹贵一本正紧地想了一会儿,却眼中满含笑意地道:“我在感谢妩媚这丫头啊,要不是她,我们不知还要受多久的折磨……”说完他还长叹一声,赞道:“妩媚真是勇敢的人!”
明夏笑得前仰后合,指着尹贵却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她才扶着琴案,断断续续地道:“尹……尹叔,你也学会开玩笑啦!哈哈……”
尹贵却笑一笑,对着明夏毫无斯文的模样劝道:“虽说在咱们府里都是对大小姐的放浪形骸见怪不怪,不过大小姐毕竟要及笄了……”
明夏却毫不在乎地挥挥手道:“尹叔不要再说了,这事我自有打算。尹叔,你来是有什么事么?”
一听明夏问起这个,尹贵的神色都正经起来,他望着明夏正色道:“的确有事,还请大小姐不要怪罪。”
见尹贵这样正式,明夏不禁好奇道:“尹叔你这是怎么了?有事就说吧,何必这般严肃?”
尹贵却看了明夏一眼,道:“我很疑惑……”
“尹叔疑惑什么?”明夏对尹贵的故弄玄虚很是奇怪,尹贵一向是忠诚而驯服的,对于明夏的吩咐从来没有异议,就算是刚开始明夏实践那些惊世骇俗的主意时,他也没有多嘴问过什么,今天这是怎么了?
“我很疑惑,大小姐为何这般清闲?”尹贵望着明夏的双眸,很有些忠臣直谏的坚决之色:“以前在信都时,商行作坊的事业大小姐无不是亲手处理,点点滴滴事必躬亲,为何到长安之后,大小姐却甩手不管了呢?大小姐可知,老爷日日奔波在外,是何等辛苦?大小姐真的为了那等名声而要弃商行于不顾了么?”
原来是这档子事。
明夏恍然大悟,望着尹贵那平静的脸庞之上一双稍显激愤的双目,轻笑一声,道:“尹叔,原来你是不满明夏啊。”
“不敢。”尹贵欠欠身,双目都没有一点退缩,他对杜家忠心耿耿,也不怕明夏猜忌,况且明夏是何等为人,他也知晓,故而才敢这般质问。
对,尹贵就是在质问啊……明夏淡淡一笑,便将自己为了照顾爹爹尊严的话娓娓道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人解释自己的用意,尹贵自然听得一愣一愣的。明夏开始将商行交给杜礼的时候,尹贵还觉得没甚不妥,然而渐渐地明夏竟有撂挑子的意思,近来在长安,杜家的进展又多是阻碍,杜礼每日在外面吃尽了苦头,明夏仍然不管不问,尹贵便看不过眼了。
尹贵是个正直的人,他看不惯的就要说,便也不怕明夏的怒气,只是不忍杜礼那般辛苦。
此刻听见明夏的话,他还发现自己的错怪了这个心地善良的丫头了,便歉疚地道:“大小姐,都是尹贵的错了,竟不知你用心良苦至此,老爷倘若知道,心里不知会多高兴。”
明夏也笑笑道:“尹叔千万别这么说,你这般为我爹爹着想,我心里不知多感激。明夏永远不怪罪尹叔的,尹叔是这般正直的一个人,明夏相信尹叔做的任何事,都绝对是为了杜家考虑的多,尹叔这般待我家,我又怎会不辨是非不明曲直?尹叔尽管放心。”
见尹贵面露感动,明夏却忙道:“尹叔,你可千万不要跟爹爹说啊,爹爹病了这么久,信心被打击,还要靠着女儿过活,心里肯定也是不好受的,如今他的身体终于好了,我要让他以后都开开心心的,要让体会一个做父亲的幸福。”
尹贵点点头,却是有些为难地道:“可这商行的事……”
“我自然不会放下的,”明夏打断了尹贵,道:“先让爹爹去试试,我暗中自然嘱托了吴三贵,倘若有什么难事,就叫他知会我,我自有打算的。我是杜家的女儿,自然不会置杜家不管,就算我以后成了别家人,杜家我也不会放下的,尹叔你该明白我的心思。”
这样的亲人,她怎么可能放下呢?
尹贵点点头,很是惭愧,明夏这些日子的游手好闲叫他心里着急,看着杜礼的疲惫辛酸他又很是心疼,原来明夏的心思竟是这般真,这般深,他……他真是错怪了她呀。
大小姐那等宠爱弟妹孝顺父母,又怎么会置杜家与不管呢?
他可真是多虑太多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