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一代名纸,风靡全国,大家争相抢购,名纸价格一涨再涨,独步商行日进斗金盆满钵满……哦哈哈,想想都叫人兴奋啊!
明夏越想越高兴,白日梦做的一点也不含糊,不过她却没一点不好意思,多少伟大的神迹都是在白日梦的基础上早就的呢?答案是无疑的:数不胜数!
梦想创造美好未来么……
为了未来,要努力幻想!
明夏正是这一格言的忠实实行者。
也许是梦想太过美好了,也许是老天爷也觉得明夏太过想入非非……没过一会儿,她便又觉得困意上涌,眼皮顿时沉重起来,明夏一歪,索性睡个回笼觉。
这一觉睡的香甜,直到日上三竿她才爬起来,听得门外喧闹有声,明夏一骨碌起身,忙梳洗完毕,那方大娘早亲自过来了。
“杜小姐睡的可好?”方大娘笑容可掬,见明夏已经收拾地利利落落,脸上的笑容更盛。
难得一个大小姐,竟也如此亲力亲为不拘小节,难得难得。
不过方大娘没想到的是,明夏以前受的教育便是自力更生丰衣足食,二十几年来的习惯了,想改也改不了。
“再没比昨日睡得更好的了!”
方大娘闻言更笑,脸上都要发出光来,客人喜欢就好啊。
“杜小姐都收拾完了么?可是肚饿?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明夏闻言果真觉得有些饿了,正好她的肚子也适时地叫了起来,咕噜咕噜打雷一样,明夏不好意思地拍拍肚子,红着脸向方大娘道:“果真是饿了……叫您见笑了。”
“笑什么?人生来就要吃五谷杂粮的,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方大娘一把拉过明夏,便道:“走,大娘预备了家常小菜,熬得好粥,先去吃些。”
“恩。”明夏点了点头,便随着方大娘出了屋子,果见饭厅之上热气腾腾,夹一口小菜,还是温热的,明夏便大嚼了一顿,吃得很是尽兴。
等明夏吃完,那边林飞卿和林天凡也早完了,不过林飞秀的情况却不很好,也许是惊吓过度又受了夜寒,她竟发起烧来了。
这下林飞秀更是走不成,这里距离信都少说也上百里,一路上秋风呼呼地吹,再受了冷风更要不得,林天凡无法,只得自己先回了信都,毕竟他公务在身,无故离职是要遭人弹劾的。
林飞卿受了父命,仍是留下来陪伴林飞秀,林天凡本欲让明夏和他一块儿回信都,但林飞秀却愿意明夏留下来,毕竟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林飞秀一个小姑娘,待在这里也确是闷。
一来不忍心拂了林飞秀的请求,二来明夏对这造纸也有所图谋,便点头答应留下来,独步商行的事情她早交代了吴三贵,让他回去信都后和陈震商量着办。
等林飞秀吃过了药又昏昏欲睡,明夏便闲来在方大娘家里的作坊里乱走,正巧黄大威也陪着林飞卿在转,明夏便索性走了过去。
林飞卿见明夏走了过来,便笑道:“秀儿睡下了?”
“恩,是啊。”明夏笑眯眯地回了一句,便向林飞卿道:“表哥,你和黄师傅在聊些什么?夏儿可以听听么?”
“当然可以。”林飞卿诧异着明夏的乖巧,见她瞥了黄大威一眼,又向自己使了个眼色,登时便明白了,无奈地对着明夏叹了一口气,果见自己这表妹调皮地挤了挤眼睛。
黄大威也是个精明的,明夏和林飞卿的互动虽然极为隐蔽,但他却仍是看在了眼里,暗道这对表兄妹倒是关系极好。林天凡虽然并未表露身份,但往来皆有官兵跟随,那黄大威再傻也知道林天凡是当官的,林飞卿风度翩翩又显示出了极好的教养,更让黄大威肯定了林天凡必是一方大员的猜想,此时见明夏与林飞卿很是亲近,虽然他猜不透明夏的身份,便也知道这个“表小姐”也绝不是一般人。见明夏望了过来,他也忙道:“自然可以了,黄某山野村夫,只怕说话不讨小姐的喜,让小姐觉得无趣罢了。”
“当然不会,”明夏笑道:“黄师傅,我对您家这作坊可是很好奇呢,您就跟我讲讲,行么?”
“二娘,我们方才就在讲这个呢,你耐心听。”
明夏顺从地向林飞卿点点头:“好。”
黄大威一见,便投明夏所好,继续讲道:“造纸之术在我们中原也算是源远流长了,不过听老一辈的师傅们说,以前是没有纸张的,先民记事都是用的木简和竹简,要不就是丝帛,竹简笨重,丝帛昂贵,那时候贫不及素之人比比皆是,俱都没有纸张来的便宜。”
明夏点点头,深以为然,她虽然对中国造纸的历史并不是很了解,但甲骨文和竹简她还是知道的,于是赞同地笑道:“不错,我记得《汉书》中有载,一代怪才东方朔向武帝进言,光是奏折就写了两车!哪像现在,朝臣们袖一折轻如无物的纸牒,便可以说尽自己的观点,这都是黄师傅你们的功劳啊。”
林飞卿但笑不语,只是看了明夏一眼,黄大威却极是佩服地道:“小姐学识似海,见解高妙,黄某佩服!”言罢却颇有些失落地道:“但这世间像杜小姐这般看得起我们这些手艺人的却寥寥无几……唉。”
世人重功名轻商贾,自古有之,也怪不得黄大威如此丧气,皆因世人大都爱慕虚荣。
然而明夏却道:“黄师傅切莫妄自菲薄,我倒以为,脚踏实地靠两手吃饭,这没什么不好。”
黄大威闻言拊掌大笑道:“杜小姐竟有如此见识!某,深以为然!”
这黄大威造纸技艺精湛,经手的各种纸张书册不计其数,耳濡目染之下,胸中倒也有几分墨水,说起话来竟也十分文雅。
明夏闻言一笑,谦道:“黄师傅过奖了,小女子可不敢当。”
“当得当得,”黄大威一迭声的说着,只惹得林飞卿也笑了起来,道:“黄师傅可切莫夸我这表妹,否则呀……”林飞卿却不说完,只是望着明夏笑。
明夏一瞪眼,嗔怒道:“否则怎么样?表哥,你不厚道啊……”
林飞卿呵呵一笑,黄大威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明夏便道:“黄师傅,你继续讲啊,不要理我表哥。”
黄大威情知这是人家表兄妹之间的玩笑,也不掺和,又继续讲道:“咱们这个作坊规模小,原料也主要是这一带生长的野藤,工艺不精,生产出来的虽然也是藤纸,便比之剡溪藤纸的质量,自是不及。”
“剡溪藤纸?那是什么?”明夏只知道唐代的宣纸十分有名,可却是不知道这剡溪藤纸是什么纸品,不过听着黄大威的意思,貌似那也是很厉害的一种纸啊。
林飞卿学识广博,平常家中又是用惯了名纸的,便接口道:“剡溪藤纸是用野藤制作而成的,其纸滑如玻璃,品质上乘,乃是极好的一种纸。”
黄大威点点头道:“公子说的不错,如今天下名纸辈出,除了宣州泾县的宣纸,便是这藤纸有名了。”
明夏一听,便顾不得藤纸,只是问道:“黄师傅,这宣纸是怎么样的?”这个纸品大名鼎鼎如雷贯耳,貌似好像正是从唐代出现的呢。
难不成,她将邂逅这以“纸寿千年”而流芳百世的名纸吗?
明夏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历史在这一瞬间突然变得触手可及,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微妙。
很玄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