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朱山闲:“哦,谢谢你提供这样一条线索,我们会去找的。看来你也不是全无用处。”
范仰:“你可以说我的手段狠了点,但绝不能说我没有用处。”
朱山闲:“那又怎么样?这世上有不少该死的人,其实都比你有用多了!”
范仰:“我可以带你们去。”
朱山闲:“我们只要回到闹市,就等于露了白,也不好再对你动手了。”
范仰:“你知道刺客是什么人吗?刚才你们一直没有审问他,其实就算审问,他也不会开口的。但他的身上藏着一个秘密,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们。”
朱山闲:“我知道你的秘密很多,想说就说。”
范仰:“你们真的不对另一处方外世界感兴趣?为了寻找一个小境湖,你都花了这么多年!”
朱山闲:“感兴趣,非常感兴趣!但这和能不能饶了你是两回事。”
范仰又叹了口气:“假如我不在了,自古传承的要门兴神术恐怕就要从此失传了。朱师兄,就算你们要杀我,能否让我先留下传承?”
朱山闲:“你也太抬举自己了!兴神术不会失传,丁老师都比你强。倒是你们师徒这一脉,早就应该绝了。”
范仰:“看来我今日在劫难逃,既然如此,后事也只能托付给你们了。我的主要财产都存在一张银行卡上,没有别人知道,在我死后,你们能否把它交给我的家人,哪怕只给一半也行。我现在就告诉你们卡号和密码……”
前面带路谭涵川突然开口道:“不说出来,你还能继续说话,否则现在就了结你。”
范仰:“难道临死前这样一个要求,诸位同道都不能答应吗?祸不及家人啊!”
朱山闲:“假如你有家人,又与此事无关,我们是不会把账算到他们头上的,但仅此而已!你的废话太多了,这是在浪费生命,抓紧时间说点有用的。”
说话间好像已经到了地方。这里是两座山峰间的坳口,前方有道断崖,断崖下是一个湖泊,非常隐蔽、人迹罕至。很多风景区就是这样,哪怕平日游人不少,但是离开道路一段距离的某个地方,经年累月都不会有人涉足。
谭涵川将那黑衣蒙面人扔到地下,然后一只脚踩在他的后背上转过身来。众人都停下了脚步,范仰又问道:“诸位,你们也都听见了,难道我刚才说的哪些没用吗?”
仍是朱山闲答道:“要看是什么用处!来之前我已经提醒你,请你说说怎么才能放过你的理由,那些话能证明你不该死吗?爵门的最后半道门槛,当年祖师爷苏秦留下来的,就算是死了也能算计人。你明白这套路我更没明白,你就别在我面前耍了。”
范仰:“那朱师兄说,你要怎样才能放过我?”
朱山闲:“你还有什么话要交待的,我可以听你慢慢说。”
范仰低头看着地上的黑衣蒙面人道:“这个人是我的朋友,是我请来帮忙的,其实与此事无关,他只是照我说的做而已。假如有可能的话,希望你们能够放过他……”
朱山闲:“这你就不必操心了,他是什么情况,我们自会问他本人。”
范仰:“我很好奇,你们为什么到现在还不问呢?”
这时冼皓突然扭头对丁齐道:“你听说过江湖飘门律吗?”
丁齐:“已有了解。”
冼皓:“飘门律的最后一条,就是讲在什么情况下、该怎么动手的。祖师爷留下了三句话。”
丁齐:“这我还真不知道,叶总推荐的那本书上没写。”
冼皓:“估计写书的作者自己也没听说过,但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第一,我没有害对方,对方却要害我。第二,我现在还活着,并不是因为对方手下留情或良心发现。第三,如果前两句都符合,就不要纠结对方是因为什么!
能彻底弄清楚当然更好,但如果来不及或者没办法,也不要纠缠不清。”
丁齐眯起了眼睛,仔细琢磨这三句话的含义,眼前的事实还真是这样。谁也没有害范仰,包括当年冼皓的父母,也包括如今的丁齐等人;他们现在还活着,也并不是因为范仰和那个刺客心慈手软。
至于第三句话嘛,其实有些问题是很难彻底说清楚的,而有些条件又是不可能答应的。假如一味纠结而不及时做出决断,反而没什么好处。丁齐不禁又想起了自己的经历,他当初弄死了田琦,就是同样的情况,只是站在导师刘丰的角度。
刘丰害过田琦吗?当然没有!刘丰能活下来,是因为田琦良心发现吗?当然不是!那么田琦为什么要杀刘丰,因为他是精神病?丁齐从专业角度或许可以解释,但更多人恐怕是无法理解的!
丁齐在思索,其他人也被这三句话吸引了,范仰闻言把身子转了过来。就在这个时候,冼皓突然动手了!
这一切发生得毫无征兆,冼皓正在和丁齐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范仰。范仰恐怕还琢磨继续对朱山闲说什么呢,听见这边的谈话刚把身子转过来,冼皓便挥刀而至。
冼皓与丁齐说时特意移了一步,站在了丁齐和范仰之间,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丁齐的视线,但其他人可看得清楚。刀出鞘极快,就似在空中随手一划,仿佛划的不是范仰只是空气,而范仰只是恰好出现在刀刃经过的轨迹上。
刀尖是从喉咙划进去的,斜着向下似未受到任何阻挡,就真的像是划过了空气,简直是削骨肉如泥,不知是因为刀的锋利还是冼皓的功力。范仰一个字都没再说出来,从喉咙到右侧的大腿根,他的身上留下一道两尺多长的伤口。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刀已归鞘,就像刚才并未拔出一般!
这么长的刀口,衣裤当然是被切开了,露出了身体,却不见鲜血喷涌,只见一线暗红色的细线,或者说是一条黑线。因为此刻并没有灯光,只有天上一弯朦胧的下弦月,肉眼是很难看清颜色的。
范仰艰难地低下头,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身上这条黑线,接着便仰面倒地没了声息。
这时丁齐的视线未受阻挡了,他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愣愣地看着范仰身上的那条黑线在缓缓扩大,渐渐变成了一道黑杠……然后陷了下去。
肌肤在快速的腐烂,消融之后露出了骨头,骨头又快速消融露出了断茬以及胸腔与腹腔里的脏器……冼皓不经意间又挪了一步,还是把丁齐的视线给挡住了。她不想让他看见这些,她心里很清楚,这是怎样一幕可怕的景象。
谭涵川看得很仔细,眉头渐渐拧成了疙瘩,最后竟然蹲下了身体,好像在仔细研究,但一只脚仍踩住那个黑衣蒙面人。朱山闲则面露伤感之色,将视线给移开了。至于叶行,则已经被吓傻了,手扶着一棵树坐在了地上,身子直打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