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落到拉斯王朝,路途遥远,我用了一个多月的时间。
我思想游离在逝去的空间,似乎等着什么再度占据我。
一路上是前所未有的清闲,空荡荡如清流水,看着萧瑟的秋卷落叶,领略着凉风掠过的刺痛。我知道,我一直在掩饰着我的殇我的痛。时间只是用秋叶浅浅地覆盖着我内心的沉重,我不允许任何人掀开一片叶子暴露我的脆弱。
可是,一天天,压抑的苦楚蓄势待发,一天天,不经意间揭开叶子的总是我自己。
我后悔了,为什么我离开得如此果断,为什么我没有回去找泽。他的死给了我太大的打击,我陷入了自我搅乱中。
或许他还活着,或许他还活着,真的活着。
我的脑子中不断浮现泽哥哥泼皮的谄笑,回忆着泽哥哥温婉的声音。站在秋枫下,任红侵染我的全身,夕阳下的瑰丽景象中有一颗极度孤寂的心,一颗伤痕累累的心,一颗无法摧毁的意志。有时我一站就是个把时辰,没有人敢打扰我,也没有人敢陪着我,我不想让任何人打破我的唯美的幻想。
我是矛盾的产物,我压抑着我的幻想我的伤,可我却不由自主地倾心于回忆与幻想。有时我竟以为泽哥哥在我身边,陪我被秋枫打红了衣裳,陪我在夕阳中烂漫着,陪我在时时刻刻。我是傻的,我是痴的,我又是理智的。
至于祭祀之门的宝藏,于失去泽哥哥的我来说,已无轻重可言,死不带去的东西对于心沉睡的我而言纯属废物。
古落,氺岩宫殿。
“陛下——”白衣女子蒙着面纱,一双眼含情脉脉,极度销魂。
即墨长一怔,但马上回过神来。
“我是来自异域的女巫——白练,通灵之人。”
“白姑娘,你远道而来,所为何事?”
“我的星相占卜告诉我古落将面临前所未有的灾难。”
群臣一片惊慌,窃窃私语,即墨长暗笑。
“那么,你是来为吾古落解难的?”
“是——”
肖莲本就天生丽质,化身为白练,一身全白惊艳古落,超脱的气质,不俗的言谈举止,骨子里的坚强霸气,没有人敢看轻她,包括即墨长。
“大祭司不在,这可怎么办?”群臣有些焦虑不安,交头接耳地抱怨着。
“好,请白姑娘安居古落,接下来的事有劳白姑娘了。”
白练离开正殿,即墨长嘴角飘过一丝邪魅。
他知道她就是肖莲,是他饶了她一命,她现在来古落还真有胆量,或许是因为爱,她一直爱着他,不过这也成了她极佳的伪装,因为肖莲已死,即使她取下面纱也可以圆谎。
我不会爱即墨长,绝对不会像肖莲一样对即墨长,因为这样自私的男人不值得。
这也许是身为君王的天性。即墨长才刚刚迫害我,伤了我,转眼间就把心思放到另一个女子身上。如此的朝秦暮楚在我眼里就是犯贱,是无耻,该死!他还有脸告诉我他心里有我,早知道离开古落前剁了他的命根子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可现在的我不计较了。
泽哥哥、父亲、即墨长、煦长老——他们只是我历史的剪影,血晕红了我的身体我的心,泪模糊了我的判断我的意志。我知道我的任性我的绝情曾经也伤过人,我所受的痛苦是我的报应。
如果没有那个一出现就揭开我所有伤痕,唤起我所有幸福的人,我也许就会在时间的洪流中将自己的回忆埋葬。他一出现,一切都变了。
承阳宫。
即墨长和白练,对弈。
即墨长时不时地抬头瞄一眼眼前的女子,猜测着面纱后的倾国容颜,心不在焉。
白练心领神会。柔情的眼,纤细玉指,是勾引,是诉苦,是感恩。
“你像我的一位故人。”
“什么样的故人?”
“也没什么,就是一位我辜负的女子。”
“哦?”白练落下一子。
即墨长低头一看棋局,必输无疑。
“呵呵——白姑娘棋艺精湛——”
“主上过奖了,”白练魑魅一笑,甩袍,离开,毫不犹豫。
“哼哼——”即墨长冷笑,落下一子,峰回路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