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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西府邸刚刚修葺过,因而院墙堆砌得很高,寻常侍卫都很难爬得上去。朱明月眨了眨眼,刚想说什么,就瞧见一只绣鞋直直飞了过去,正好砸在那少年的脑门上。那一下极狠,他整个人跟着掉下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哪里来的不要脸的后生,敢来爬咱们国公府的墙头!”
吴妈妈操着大勺就从灶房里冲了出来,李景隆摸着脑袋挣扎着爬起来,就被冲到跟前的厨娘用大勺一阵乱敲。片刻后,侍卫长也闻声赶了过来,刚拽起地上的人,就被后面跑过来的红豆拦住了。
“别打了,这是曹国公、李公子!”
……
李景隆狼狈地站起来,朝着红豆咧嘴一笑,“还、还是红豆会疼人。”
红豆看见他满身是土,道:“公子爷,您没摔着吧。”
“少爷我铜皮铁骨,结实得很。”李景隆说罢,煞有介事地敲了敲自己的胳膊,“就是在上面晒了半天太阳,渴得慌,需要一壶新茶润润嗓子。”
红豆顿时羞红了脸,一转身小兔子似的就跑了。
张义脸色有些不善,狐疑地瞪了李景隆两眼,追着红豆也跑了。厨娘吴妈妈拿着大勺,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景隆,又望了望那俩人跑去的方向,一边往灶房走,一边喃喃道:“看来不仅仅是姑娘们,连小后生都荡漾了。”
院里没有摆放藤椅,李景隆一手扶着腰,一手揉着脑门,一瘸一拐地跟着坐到香樟树的树干上。
朱明月看着他奢贵的衣袍半身都是土,不由道:“你这是做什么来了?”
不走正门,居然还爬墙。
李景隆挤眉弄眼道:“满园春色惹人眼,一枝红杏进墙来。”
平素还是俊俏少年郎,此刻头顶沾着草叶,额头还肿了包,实在没有什么美感。朱明月跟着笑了,连日来积攒起来的苦闷,也随之消散了些许。
“倘若被我爹爹听见,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她说完,伸手替李景隆揉了揉额头,两人都不再说话。这样静静地坐在香樟树的树干上,鼻息间全是樟木的香味,一直到夕阳在天边儿擦起了红霞,这时候,有丫鬟端着茶碗上来。
“怎么不是小红豆?”
李景隆拿起茶碗,凑在唇边喝了一大口。那抱着陶盂的小丫鬟红着脸,小声道:“张侍卫说,公子爷生着一张勾魂的脸,怕把小姑娘的魂儿都勾没了,不让红豆姐过来。”
李景隆闻言,先是一怔,而后哈哈大笑。
那丫鬟被他明媚的笑容晃得神魂颠倒,连朱明月拿没拿茶碗都不知道,扭头就跑出了院落。朱明月忍不住伸手掐了一下他祸水似的脸,免得他发癔症,把府邸里所有的年轻丫鬟都给招来。
李景隆疼得龇牙咧嘴,把她的手拽下来,才揉着脸颊道:“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那日在宫里听你跟我说完,我就一直在想。”
“想什么?”
“你所说的‘为虎作伥’。”
朱明月道:“想明白了?”
李景隆咬着茶碗,摇了摇头,“现在新朝已立,四海升平,我想不出还有哪里需要你去策应。总不会是要把你发配到番邦吧!昭君出塞?”
朱明月握着茶碗,温热的水透过粗瓷熨帖到手心上,就像是头顶上热度不减的夕阳。夏天真是不该沏热茶的,也不知那小丫鬟是不是被他俊俏的模样给晃了,居然忘了该上凉茶。
“你我都曾是策应。既然是策应,就该明白很多事既不能问也不能说。”
“真是昭君出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