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姨娘成全。”顾不得身上的伤,她跪在地上道,她不能看着表哥有事,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她自然要好好把握,什么富贵,什么良缘,到了如今,她还能求什么?
“不知廉耻的东西,你以为你配得上恒之,就是妾室,你也不配。”说罢她正要扬手,想了想还是收回手,恨恨的瞪了她一眼道“便宜了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说罢抬步离开。
陶若跪在地上,低着头,再无追上去的勇气,她觉得这大半年就是一场噩梦,无止境的噩梦。
王夫人一走,乳母铃儿连忙把她扶起来,乳母不放心的扒下她的裤子检查伤口,除了两处痂裂开了,倒也不是很严重,她松了口气。
陶若却失魂落魄的让她们摆弄,趴在床上无声的落泪。
乳母见了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觉得她家小姐太可怜了,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遭这个罪。
马车上,沐雪瞧着她娘似乎心情不错,掏出袖子里藏着的书信道“娘这是若姐姐给娘的书信,娘看看吧!”
司马夫人有些意外的接过去,抽出纸张正要打开看,余光瞟了一眼伸长脖子的人,沐雪淡定的移开目光,伸手理了理绢花。
司马夫人并未责备她,打开纸张看起来,沐雪瞪着眼睛扫了一眼,大意陶若请求司马夫人收她为义女,给她一个身份,还说她已经会像侍奉亲生父母一般侍奉他们。
见她娘不语,沐雪也不怕暴露她偷看,道“娘,其实若姐姐挺好的,娘多个女儿也不错对不对?”
“你是希望多个姐姐还是希望多个三嫂?”收好书信,司马夫人淡淡的说。
“当然是姐姐好。”沐雪没回味过来,脱口而出,下一刻,她变了脸色“娘,你是说……你这是去府上探口风,想求娶若姐姐?”
司马夫人看了她一眼不吭声,沐雪被她看的心痒痒,道“其实姐姐还是没三嫂好呢,娘,王夫人答应没答应啊?”三嫂?虽然很惊讶,不过似乎不错呢。
“她能不答应吗?”司马夫人得意一笑,想着陶若的身份又笑不出来了,也是她对几个孩子宽容,若是别家,怎么会让一个孤女进门?都是她吧几个孩子惯坏了才会如此啊!
“那倒是,怎么说我们也是侯爷府,再说了三个也是嫡子,自然没有不答应的,就算娶了公主也不委屈对不对?”沐雪好话一箩筐,哄的司马夫人一脸一笑,倒也让她忘记了陶若说义女的事情。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打算的,能够嫁进侯爷府,确实是她莫大的福气了。
既然王夫人已经点头,那么接下来就是准备礼物上门提亲了。
司马夫人一会去就把管家叫到跟前,吩咐了一大堆的事情,王管家听说有喜事,连声恭喜,走路都在打飘。
傍晚司马玦回来,得知王家点头,他笑了笑,对着他娘说了感激的话。司马夫人倒是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这个儿子怎么说了,面冷心热。如今嘴热心热,倒是让她这个做娘的有些不自在。从别处想,她这个儿子确实是喜欢那个若娘的,她也就不再介意她那孤女的身份了。
毕竟自家人看不起她,别人也不会把她当回事的。
王谢两家也把日子定了下来,合着两人的八字,婚期定在八月初二。
陶若得知这个消息,只是看着前方出神,乳母她们见她不哭不闹,倒是有些担心,陶若却在想,他们成亲的日期推远了,可成亲的照样还是他们,她又算什么?
等她意识到自己是多余,一切都是徒劳时,她她崩溃了,哭得撕心裂肺,吵着闹着就要出去见王夫人,见王恒之。
嬷嬷自然是把门锁着不让她出去,听着扒门声,她倒是幸灾乐祸的看着院门一开一合,里面的身影隐约可见。
乳母害怕她伤着自己,和腰抱着她不让她用手抠门,一边抱着一边道“小姐,认命吧,夫人是不会同意你的,小姐该清醒了!”
“不要,不要,表哥是我的,我要救表哥,那是一个火坑,表哥会被害死的,放我出去,放我出去,我要出去,表哥,表哥……。”
啪的一声,乳母全身发抖,看了看自己的手,手上火辣辣的疼,像是在告诉她,方才那巴掌确实是她打的,她看着陶若脸上的巴掌印,以及她惊愕的神情,突然一把抱住她“小姐,小姐,可怜的小姐,不要再想了,你清醒清醒吧……。”
铃儿见乳母打她们的小姐,震惊的捂着嘴不敢出声,只是愣愣的看着她们。
陶若被她带着跪在地上,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蔚蓝的天空。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也想清醒,想放弃,若是放弃了对表哥的执念,她还剩下什么?她不过是没了灵魂的躯壳。
王夫人得知陶若在红芜园又哭又闹,微微皱了皱眉,道“好好看着,她要发疯让她去,只要别跑出来就行。”
嬷嬷点点头,道“夫人放心,奴婢看得可紧了,绝不然一只苍蝇飞出来。”
王夫人睨了她一眼,嬷嬷心虚的低下头,当然,就是一百只苍蝇飞出来,她也拦不住。
好在王夫人并未责备她,只是吩咐几句就让她下去了。嬷嬷出了主院,暗暗松了口气,暗想以后还是少说大话,要是夫人知道她对那两个婢女睁眼闭眼,恐怕会剥皮的。
王恒之得知日期,只是淡淡的点点头便离开了,王夫人也不指望他能多高兴,不管他高兴与否,日期都定下来了,再无反悔的机会。
他回了园子,换下身上的朝服,便进了书房,看着用白净画纸掩盖的画,脸上一片空白,他知道,他这辈子都不会画出完整的人物画,因为那个人不在眼前。闭眼眼,又晶莹的泪水落下,书房里低低的响起一道声音,几不可闻“若娘,来世我们在做夫妻吧,这辈子,注定是我负了你。”
第二日,陶若从乳母手上接过一封书信,信封上是空白的,她知道是谁送来的,双手发抖,心怦怦的跳动着,仿佛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打开纸,一张纸上除了几个字,再无其他。
有缘无份,来世再相守。
看着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字迹,她反复的看了几遍,纸都快被她看穿了,还是那么几个字,她看得泪眼模糊,嚎啕大哭“来世,这已经是我的来世了,是我的来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