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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何夭夭!”
哒哒哒跑步声愈来愈急促。
宾吧、滚吧!懊死的杨皓不对不对!杨皓不该死,偏偏这世上多的是不该死的人死,该死的人长命百岁!懊死的杨洛也不对,这个世界没有人该死,众生平等,不能这样骂。
宾吧。滚吧!不管是杨洛还是杨皓,全滚出她的生命吧!她不必继续暗中追查杨皓的事,也不必再去管杨洛,更不要再
“何夭夭!”
斑跟鞋顿住三昧真火的步伐,鞋子的主人悻然转身,朝往自己奔来、逐渐放大清晰的人影大吼:“我说过不要叫我的名字!”
死杨洛!他是故意的吗?
哒哒哒哒的声音终止在何夭夭脚跟前。
“为什么?”她为什么知道杨皓的事?
何夭夭当然清楚他问的是什么,但此时此刻她何大姑娘火气正旺,案件不受理,转身走人。
杨洛跟上去。“为什么?”
“你不必问为什么,我也不想告诉你,一切就到今天为止,这件事情以后跟我没有关系,反正你有的是办法,用不着我鸡婆多事!”
“何夭”
“不要叫我名字!”她回头警告性质地瞪他一眼。
“你怎么认识杨皓?”
“杨皓?你都是这样叫你弟弟?”这么生疏的叫法,难怪杨皓生前提到他总免不了叹气。
“与你无关。”
“那我跟杨皓之间的事也和你没有关系。”死不对,臭杨洛!何夭夭脚下速度趋快。
杨洛自然跟进,转眼间,已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法医中心。
“何”
“小何!”杨洛一把拉住她,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相互为用之下,纤瘦的何夭夭在他眼前旋了半圈。
啪!清脆的断裂声听似千里,却始于何夭夭足下高跟鞋,左脚鞋跟凄惨地与鞋底分离,身首异处。
“我的鞋”惨叫连连不足以形容何夭夭的错愕。
她今天是走了什么霉运!出门也没踩到狗屎啊!怎么这么倒霉!
始作俑者的杨洛一脸的错愕不亚于她。“嗡帳─”
恨恨瞪向杨洛,何夭夭龇牙咧嘴的表情让一张秀气的脸变得狰狞到足以吓跑三岁小朋友。
“放开我!”说话的同时,她愤然甩开他。
左脚已经变成平底鞋,唯一的解决方法就是效法那灵光一闪的糖果广告里的西洋美女,何夭夭脱下右脚的鞋,用力扳,企图让它重蹈另一半身首异处的命运。
只可惜天公作弄人多于顺应人,左鞋断得轻松容易,不代表右鞋也这么脆弱可欺,她使劲扳,鞋跟就是牢牢与鞋底相守不离。
连鞋子都欺负她!她花一千八百五十元买的高跟鞋竟然这样欺负她!
今天出门应该翻翻黄历才对,她恨!
“听我说”
“闭嘴!”何夭夭已经气得两眼冒火,也不管之前自己惹杨洛多生气,就算这时候杨洛又发火要掐死她她也不在乎了。
命一条,要就拿去!她什么都不管了!
“该死的鞋!”咒骂一声,她乾脆连左脚也脱下来,赤脚踏上柏油路。
好烫!突如其来的灼热烫得她跳回阴凉的台阶。
八月中的骄阳晒得柏油路都能煎蛋。
连马路都跟她作对!
气恼羞怒交集,倒霉透顶直逼印堂发黑的何夭夭,加上连日来的睡眠不足,已经火大到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气呼呼地甩开再度缠上自己的手,她回头,一屁股坐在法医中心的台阶上,脸埋进双膝,再也不吭声。
她在做什么?像个疯子白疑一样好丢脸她想请挖土机挖个地洞把她埋了好丢脸尤其还在他面前丢脸丢到他面前!
她乾脆死了算了。
一般人看见这样的画面会有什么反应?大概都会忍不住笑吧?是的,他想笑,但想到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自己,他笑不出来。
蜷缩在台阶上的身影让他不知所措。
几乎从知道有她何夭夭这一个女人以来,无力感和不知所措突然成了他的拜把兄弟,在每一次针锋相对中时有时无的找上他。
打算上前安抚,但他不是安抚人的能手,却是能点燃这串炸炮的高手。不上前,一股疼惜从心底涌出,让他无法视而不见。
“你”“不要跟我说话!”这么狼狈,她没脸见人了。
“我不是故意”
“过失杀人就算是过失结果也是杀了人!每一个做错事的人都嘛会说他不是故意的,但是伤害已经造成,就算不是故意又怎么样广她吼,吼完又缩回狼狈的壳里不见人。
满肚的笑气忍到这里算是极限。噗哧一声,接着是破功之后的大笑。
他何夭夭不敢相信地抬头,亲眼目睹杨洛就站在她旁边笑到弯腰抱肚。
“你这个没心没肝没肺没血没泪没良心的大混蛋!”她又气又恼,一双粉拳气得往他身上捶,像在骂街的泼妇。“我恨你!讨厌你!臭鸡蛋!王八蛋!”
“再打下去难保我火气又起。”杨洛一手各抓她一个拳头,顺势坐在她旁边。“一个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这句话我回送给你,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恨恨抽回手,何夭夭不停搓手。
杨洛注意到她的动作,眉头打结。“解剖前后我都有消毒,没细菌。”
何夭夭表情古怪地闪过他的注视。
谁理他有没有消毒啊!她搓手又不是为了这个原因,去他的!被他一握,两只手一直发热,好怪!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杨皓是我弟弟?”一直疑惑她特别针对他的原因,原来是杨皓牵的线。
“干卿底事!”被问的人显然没有合作的意愿。
“何夭小何,”被她一瞪不得不改口,唤她的杨洛顿感无奈。“为什么调查杨皓的事?”
“要你管!”他要她说她偏不说,看他能怎么样!
“我很抱歉,但是你的态度不好也是事实,明磊没有理由承受你无端的火气,只因为他是刑事而你是检察官。”
“我并不是因为明磊是刑警才这么对他,别开玩笑了,你以为我对任何人都这样吗?哼,要不是跟明磊混得那么熟,我会这样?”
这是什么说法?杨洛脸上写满不认同。“你的意思是跟你熟识的人才有机会领教你的放肆?”
放肆?“我会说它是不拘礼。”
“好个不拘礼。”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的,全世界大概只剩她一个。
嘘声带哼的口气听得何夭夭咬牙白眼相送“你那是什么口气?”
“我应该没有那个荣幸跟你太熟。”要他领教这种不拘礼机洛光是想像就摇头。“你也最好别跟我太熟,否则难保哪天我因为你的不拘礼狠狠打你一顿,你需要教训。”
何夭夭闻言,眼睛嘴巴张得一样大。“你”她被他害得这么凄惨狼狈落魄加难堪,瞧瞧他说什么,还说她欠人教训!“你不是人!我的鞋子、我的脚、我的熊猫眼你以为我是为谁辛苦为谁忙成这副德性?”他闭嘴比开口好。“你能不能不要说话,你一说话我就气到头痛!”
“你终于知道遇见你之后我所承受的痛苦。”杨洛存心催对手活跃旺盛的火山运动。
“杨、洛!”
奏效的结果让杨洛再度笑出声,大手拍上她头顶,揉乱一头直顺的中长发。
她让他很愉快,杨洛不得不承认,在遇见她之后他才知道自己还记得怎么笑。
原来,杨皓的死并没有带走他笑的能力。
“我的头发!”何夭夭又找到一个讨厌他的理由。“我又不是小孩子!”
“脾气比小表还拗。”
“我如果死于脑中风,凶手一定是你!”被他活活气死。
“脑中风是自然死因,很遗憾,不干我的事。”在死亡这方面,他是专业。
何夭夭觉得眼前一黑,头很昏
不管怎么吵,就算是因为他弄得自己狼狈不堪的现在,为什么她都居于下风?她百思不得其解。
很显然何夭夭还年轻,参不透一物克一物的自然法则,苦恼不已。
“我在做什么”第二次眼前眩黑的虚弱意外让她冷静下来,小脸再次埋进双膝哀叫连连“每天只睡三个小时,弄得自己明明才二十八岁,看起来却像个三十八岁的欧巴桑,然后自讨没趣换得这身狼狈、精神不济还得跟个臭男人吵架?我到底在做什么”她何苦来哉?愈想愈委屈。
“嗡帳─”
“不要跟我说话,免得我又气到发昏!”预知自己的下场,她抢在他前头警告“你进去,不要理我。”
“这是你说的。”杨洛倒也乾脆,真的起身掉头走人。
身旁空气突然一凉,何夭夭抬起脸搞什么鬼!“你真的给我进去啊!”他还是不是人啊,说进去就进去!
“是你要我进去的。”
“我要你进去就进去,那我叫你去死你去不去?”
耐性告罄,杨洛双手抱胸,居高临下的姿态就家长辈斥责顽皮的小表头。“你还要无理取闹多久?”
“久到世界末日、久到地狱结冰、久到两岸统一!”他一定是存心气死她。
“第一,你活不到世界末日的时候;第二,地狱结不结冰是你死了以后才会知道的事;第三,照目前情势来看,到你入土为安之前两岸还不会统一。”就连吵架,杨洛都实事求是得让人咬牙切齿。
她如果不走,她就不叫何夭夭!
身随意动,何夭夭猛然起身,好死不死眼前一片黑抽走她双脚的力气,一个放软,她就像离水的水母般瘫软直下。
杨洛及时扶住她,让她避开俏臀和坚硬的水泥地相碰跌出一屁股疼的下场。
对一百八十公分高的杨洛来说,一百六十五公分的何夭夭的确娇小,真正碰触之后,掌中没几两肉的骨感手臂更让杨洛确定眼前的女人比他所想要来得娇小得多。
女人果然是难以理解的动物,娇小如斯,脾气忒大。
“你”几乎是倒进人家胸膛的何夭夭尴尬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这下不只丢脸丢到姥姥家,连爷爷家都逛过一圈了。
为什么在他面前自己只有一个字可以形容?
糗!她真的很糗!
下一秒,杨洛没预警地将她打横抱起的动作吓得她尖叫。
“你真的很吵。”定睛看见的男人脸上的浓眉锁出两座高峰。
“放我下来!”
“闭嘴,受伤的人就要认分。”杨洛抱着她无视他人惊讶的目光往里头走。
何夭夭讶异得忘记顶嘴。他怎么知道她左脚扭伤?
“你知道?”
“安分点,掉下去我不管。”
“你就不能对我温柔一点吗?”
“温柔?”胸膛震出轻哼。“那要用在值得的人身上。”
“我不值得?”
“对你温柔只会让你趁机得寸进尺。”
“你真的很让人火大。”
“彼此彼此。”
“杨洛,你有这样抱过女人吗?”
杨洛抿唇,好半晌终于出声。“没有。”
“我是第一个。”可恶,眼睛开始冒汗。
只是这样一个小动作她就感动得想哭,甘心忘记刚才针锋相对的争吵,她是笨蛋,只因为他注意到她脚扭伤。
严格说起来,还是他害她扭伤脚的,但是
“手拿开。”缠在脖子的白皙手臂很碍他的眼。
“不要,万一我掉下去你负责啊。”
“手拿开。”
“不行,我怕高。”她缩进他怀里,增加效果。
“我怀疑你有怕的东西。”
“我现在开始怕高。”
嘻!此时不扳回一城更待何时。
被他的冷淡割裂的心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恢复中,快得连再生能力堪称一绝的蜥蜴都自叹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