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西根州底特律市
学校、住处,虔素葆两头忙,好不容易生活步调全都上轨道,总算有多余的心力再多为自己安排一些课程,于是她找上元慎颉。
来到底特律的那天,就是他去接机、安排打点她的一切,虽非供吃供住,可也是照料得妥妥善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多暧昧;可说穿了,他们也不过就是在学长、学妹的关系上多加一些血脉姻缘罢了。
元慎颉是她的小表哥。
“学妹,你说什么来着?”挥着手中吃到一半的冰棒,他口齿不清的问。
虔素葆眉心微弓,白他一眼。死学长是故意装听不懂的,但没关系,她今天心情好,不跟他一般见识。
“说嘛!”他又咬一口冰棒,眼尖地瞧见她弓起的眉头,讨好笑道:“我想将你的意思弄明白一点。”
“我想学点功夫健身,你觉得有什么运动较适合我?”
“有氧舞蹈。”想也不想,他直接给她答案。
“嗯,这运动听起来不错。”点点头,装模作样的想了几秒,这才又丢个大白眼给他。“我要更具威胁性及刺激性的运动。”
“干么?你想扁谁?”
“目前还没有。”
“那可真是老天保佑。”三两口就将冰棒给吞尽,他手中拿着冰棒棍在她眼前晃晃。“别那么想不开,有事学长可代其劳,又何必劳累学妹你一身纤秀柔美的细皮嫩肉呢?”
“少贫嘴啦,说真的,给点建议吧。”
“你只是想找刺激?”
“还要可以防身!”这才是重点。
“条件这么苛干么呀?这样好了,你干脆跟我一块儿去玩滑翔翼吧。”虽不能防身,可绝对能达到十足的刺激感。
“不。”
“不?”
“你的嗜好够刺激,可是,我不要这种在某些特定地点或时间才能享受的刺激,我要的是能消耗体力兼具健身,又能在紧要关头保全性命的运动。”
“这话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如果你可以帮我找个像李小龙般身手矫健的师父,我会感激你一辈子。”
“是吗?”他啧啧作声。“幸好你的感激可以舍去以身相许这一项。”
“你是在做人身攻击吗?”抡起拳头朝他挥挥,以示警告,相对无语数秒,忽地噗声笑着,努努嘴,虔素葆好奇问道:“你是嫌我长得很抱歉?还是嫌我的排骨身材达不到你口中的丰满尺寸?”
“学妹,你长得够美了,而且,你的身材也算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只不过呢,兔子不吃窝边草,我向来不对自己的亲戚下手,所以,恭喜你逃过一劫。”
“谢啦。”
“不客气。”拍拍她的颊,元慎颉忽然直问:“阿葆,是有人对你怎样吗?”
小表妹虽然不是时下流行的大眼美女,可也算是个讨人喜欢的凤眼俏佳人,说她才到几天就有人对她有意思,他完全不会觉得惊讶。
“你以为我这么抢手呀?”
“那”
“学长,我真的是想将身体练强壮一点。”虔素葆很诚实的将想法陈述。
林黛玉般的性子造就她林黛玉般的身子,她不是废人,也没啥大病痛,但,久没接触各项运动,一些弱不禁风的标签都往她身上挂,甩也甩不掉;如今,既然决定破茧而出,活出自我,首要之件就是将身子练得孔武有力呃至少,往后有谁想欺负她也难!
“啧,你想当史特龙还是阿诺?”
“我这是未雨绸缪,有备无患呀,及早练就一身好功夫以备不时之需。”
“不是每个男人都是野兽。”
“万一就偏给我遇见那个‘奇珍异兽’呢?况且,将体能练强一点也不错。”
听她口口声声说得坚决,兀慎颉服输了。
“真的那么想学拳脚功夫?”
“拿把刀子来,我发个血誓给你看。”
瞪她一眼,他无奈的耸耸肩“好吧,孟获有个交情不错的朋友开几家健身房跟拳馆,我去问问,看有什么拳脚功夫适合你学。”
“我要学健身搏击。”
“你?”他大眼一瞪。“行吗?”
“我不怕吃苦。”
“唉,看来你真的下定决心。”
“没错。”
“女人果真是韧性十足。”搔搔下颔,元慎颉叹问:“喂,听说你在上机的前一刻,还特地腾出时间去扁人?”
“小梅那个大嘴巴。”除了她,泄密人士不做第二人想。
当然,吴铭方那个混球绝对会将她的暴行加油添醋地公诸于世,但,学长人远在底特律,他们彼此又不认识,所以,消息来源绝对就只有一条。
“真这么气他呀?”
“怎么不气?跟他手牵手,初吻也给他,甚至还曾恶心兮兮的被他拉坐在他的大腿上,我这么全心全意的跟他谈恋爱,结果,都进行到这种节骨眼才知道,他竟然是个脚踏两条船,甚至n条船的坏胚,你说我气得没理吗?哼,当时是忘记带剪刀,否则,绝对要将他‘一刀两断’,以免遗害苍生。”虔素葆说得咬牙切齿。
“赫,好重的恨意。”他打趣着。
小梅说得没错,如今的阿葆妹妹果真有性格分裂的倾向,不但敛尽饼往的温柔婉约,满脑子的暴力倾向更是教人傻眼。
“恨?他才不配,我这是在恼火,在气呀!”
“怎么?你跟他是曾经”
“我跟他曾经什么?”瞧他瞪大眼、勾起唇,她的脑中灵光一闪“噢,你是想问我曾不曾跟他肌肤相亲过?”
“发生关系就发生关系,干么说得这么文诌诌的!”他稍微安心些。
起码在言词上,急欲养成强悍个性的阿葆依然不脱温婉的形容语,可见得在本质上,她依然是教人心疼的黛玉妹妹。
“好吧,你喜欢用发生关系这个词儿就用吧。”
“那,你有没有被他占走便宜?”这才是重点呀。
“幸好没有。”
幸好?他不懂“如果有呢?”
“我会恨死他!”眼眸一沉,她说得斩钉截铁。
才刚冲净一身的汗,田沐山抖抖手中的大浴巾,拭着脖子上的水渍,状似懒狮,但脚步却有力的跨进道场,刚在馆长大卫身边站定,像是有条隐形的线牵动他的注意力,他直接瞧向那个在角落移动的东方女人。
“咦?”“咦什么咦?”“那是谁?”
顺着他的视线,大卫望向正专注在练基本动作的虔素葆。
“噢,她叫虔素葆,是新学员,”眼角瞄到助理朝他挥挥手中的文件夹,他点头示意。“听说是你的同乡。”
阿山虽然也是来自台湾,但还是有差异,因为他在念完小学就被送到纽约,后来才辗转来到底特律定居。
“她也是台湾人呀。”田沐山的口气逸出浓浓的兴趣,眼神不移的盯着她瞧。
“是呀,她是怎么了?让你看得这么入迷?”
虽然虔素葆长得还算漂亮,但,再漂亮的女人阿山又不是没遇见过,有必要这么目不转睛吗?还有,他眼里的打量颇叫人玩味!
“她那双眼睛。”
“眼睛?”
“很有味道。”田沐山赞道。
纵使隔一段距离,他仍旧能瞧出她的眼睛不是洋娃娃般的熠亮大眼,狭长的眼角微扬,举手投足间另有一番带着狐媚的蛊惑魅力,很诱人、很特殊、很有神,也很攫摄他的注意力。
即使,她不是望向他们,注意力也全放在手脚功夫上,却更衬托出她专注的神采。
“别碰她。”脱口便是警告,不待田沐山出言询问,他已经自动自发的加以解释。“她的靠山是孟获。”知道阿山对同宗的东方女人向来就颇具好感,怕扯出乱子,他不禁加重语气。
“啥?”
“你忘了?”不会吧!“是孟获介绍她来的呀。”亏他还是孟获的好朋友呢,结果,才一转眼功夫就忘记人家的托负。
“孟获介绍的?”拧起眉,田沐山忽地张大口。“赫,她就是那个女人?”
“对,没错,她就是孟获叫你多盯着点的‘那个女人’。”
听大卫一详细说明,田沐山忍不住加重打量的味道,甚至不自觉的叹起浅浅的遗憾。
左瞧右望,她实在是不怎么符合孟获的口味;他认识孟获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孟获那小子冷酷归冷酷,可女人缘好得教人发酸,围绕在身边的女人通常不是言语前卫的辣妹,就是衣着惹火的騒娘儿们,但,她看起来很有阳光气息,挥动的四肢是骨感一点,可身子的跳跃力颇佳、挺灵活的,虽然身上穿得也不多,却仍带一点良家妇女的端庄贤淑。
反正,就算是被脱得一丝不挂,她也不像是那种可以在酒吧把到的女人!
“喂,依你看,她不会真是孟获的女人吧?”若真是这样,他会觉得有点失望。
“是他兄弟的女人。”大卫摇头兼叹气,懒得再数落他几句。“我猜得没错,你连这件事也没听进耳。”
若不是那天孟获找上门时,他也在场,清清楚楚的听见他们交谈的每一句话,这会儿真要怀疑阿山根本就是左耳进、右耳出,存心拿朋友交代的重责大任当扇子扇风,转个头便随风而逝。
“兄弟?孟获不是独子吗?”田沐山皱眉。几时冒个兄弟来着?连他都被蒙在鼓里。
“拜把的啦。”
“噢。”孟获的死党没几个,数来数去“是阿颉?”他们全都是来自台湾,所以阿颉是最有可能的人选。
如果是阿颉田沐山探索的眼神添进些许认命。如果真是阿颉,那倒是有可能,因为两人的气质都挺相似的。
“是呀。”
“噢。”
“别噢噢噢的引人遐思,反正你欣赏归欣赏,听我的话准没错,别‘肖想’动她一根寒毛就是了。”
“你在鬼扯什么?”
“总之,你听清楚,心里有数就得了。”露齿奸笑,他又溜一句台语“可别‘掂掂呷三碗公’噢。”
嘴角一撇,田沐山总算是收回目光,没好气的瞪着他。
“不错嘛大卫,你的台湾话愈来愈‘轮转’。”
“当然,我有你这个也是半路出家的好老师,台湾话怎可能不愈来愈‘轮转’呢?”眉眼一挑,他拍拍田沐山的肩膀,转身走人。
忠告,点到为止,多说就成了个讨厌鬼。
田沐山不经心的将孟获的托负左耳进、右耳出,自然,他也将大卫的忠告左耳进、右耳出。
不知怎地,只要见到虔素葆,他总捺不住想上前攀谈几句的冲动。
像今天,本来只是到两条街远的大楼办事,才走出门,瞧瞧已渐昏暗的夜色,坐上车,就直驶进道馆前的停车场。
或许真是入了迷。他想。
走进道馆办公室的田沐山,一眼就瞧见一头乱发的大卫坐在办公桌后,手拿着一把飞镖正有一下、没一下往墙上挂着的镖靶射去,脖子还是歪的正夹着话筒。
瞥见推门进来的田沐山,他一愣。“阿山?”
“嗨。”
“我待会儿再回你电话。”三言两语结束通话,大卫嘲弄的眼神透过窗户望向在道场里劈腿的虔素葆,夸张的咧开嘴,打着哈哈“最近还真是常见到你呀。”
“怎会呢?我一向都是这个时候过来的呀。”
“嗯,没错,最近,你的确都是在这个时候过来的。”点头附议,大卫使坏的眼神又故意看向窗外。
谁不知道阿葆都是在傍晚的时候才有课,而以往不太常到这儿,就算来,也都在上午过来的阿山突然改在傍晚才来,这司马昭之心,有谁不知不晓呀?
“知道吗?你的口气很怪,怪得刺耳。”瞪了始终话中有话的大卫一眼,田沐山的视线先在略显凌乱的办公室里随意兜一圈,再心安理得的投向再过几分钟就要下课的虔素葆。“没什么事吧?”
“还能有什么事呢?一切正常”站起身,大卫走到他身边。“我还以为是我管理不当,所以你才会跑得这么勤快呢。”
“少来这一套,小心我扁你。”
“赫,听不进实话啦?”啧了啧。“不是叫你别‘肖想’人家吗?怎么这么捺不住性子?”怎能不叹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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