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伯阳随父来到边疆才知道为何去过的士兵都不愿再去,也知道为什么从边疆回来的士兵都像是老了十岁一样,那样恶劣的环境有人想一直呆在这里才怪。
这里的春天跟京城相差甚远,京城里怎么说都是春暖花开之时了,可这边疆呢,寸草不生,飞沙走石,连畜生都少见,这样恶劣的环境粮草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百里之内,根本没有适合种植的沃土,只能在最近的地方运输过来,不论是人还是战马,都要做好随时断粮的准备。
胡人侵犯边疆不是没有理由,虽然边疆环境恶劣,但常年在这附近生存的他们早已习惯了,而这儿却是朝廷最大的缺口,最薄弱的环境,只要打持久战,撵走胡人的几率太小。
仲伯阳虽然文韬武略样样精通,但头一次随军出战就碰上这样的情况,自己多多少少有些胆怯,身为侯门嫡子娇生惯养,自然有军队中人瞧不上,谁也不会喜欢空降的人,因着这个仲伯阳没少跟军队上的官员打架,而每次吃亏的都是细皮嫩肉的他,赢的人都是常年久经沙场的将领。
那时他才知道自己什么都不是,而这种落差感最容易使他操之过急,第一次与敌人会战,仲伯阳主动请缨,要求与其他将领一同出战,越北侯本是担心自己的小儿子没有经验,但转念一想,经验是实战出来的,若是他永远都被自己保护着,那他也只能是那个细皮嫩肉的贵公子,不管怎么样,越北侯府世代武将出身,前两个儿子已经被自己耽搁的上不了战场,这个儿子说什么也要继承祖上武将的衣钵,想想便同意了。
许是男人没有女人那样细心,所以忽略了自己儿子当时的心境,那样急于求成,上了战场,好说打败仗,坏说可能会送命。
但越北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差点失去自己的儿子。
仲伯阳作为副将跟在主将身边,年轻气盛,又武艺高强,自然天有多大心就有多大。年上轻狂的眼中什么都看不见。
仲伯阳开始本是同那位主将一同在城墙上观战,看到敌军节节败退,仲伯阳勾了勾嘴角,主动请缨道:“末将想下去会一会敌军。”
主将想了想,年轻人总是需要锻炼的,便同意了,只是提醒道:“穷寇莫追。”
“谢将军!”仲伯阳拿起自己的红缨枪,骑着自己的千里战马便在众将士的鼓舞下出战。
见副将出战,敌军主将亲自上前,手里拿着双月弯刀,叫嚣道:“不过是个毛头小子,难不成是来送死的?”说着还大笑摸着自己那生着胡茬的下巴。
毛头小子这样的话在仲伯阳听来就是侮辱,只是良好的家教让他压制住怒火,保持着风度,“是不是毛头小子,你来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说着仲伯阳用力夹了下马肚子,战马狂奔,仲伯阳嘴角一勾,与对面将军过了几招,几招过后便挑了那将领的双刀,那将领只见情况不好,便掉头往回跑,仲伯阳似乎忘了那句话,他跑他便追,怒气压制住了他的理智,然而他并没有看到对方将领那狡黠的笑容。
城门上观战的主将,一见情况不好,大声喊道:“糟了,要中计。”话毕,拿起兵器便下了城门。
只是他不是神动作再快,也赶不上马快。
仲伯阳已追上敌人,只见敌人冲自己一笑,他脑中瞬间闪过穷寇莫追四个字,然后拉了马缰掉头,只是他后面已经举起弓箭,瞄准了他,一箭便射进仲伯阳。
对面的人只是大笑道:“杀了他的儿子,我看主帅还要怎么作战!没想到这小子会自己送上门来!”
这一次做了逃兵的是仲伯阳,他拼命的驾马奔回自己的城池,他后背中了一箭,血不止的往外涌,耳边只有风呼啸的声音,视力跟着模糊,只见己方主将冲自己赶来,一头栽下战马。
他不知自己已经嘴唇发紫,更不知道那箭上有毒。
一直处于昏迷中的仲伯阳好似做了一个亘长的梦,梦见了许多人的脸,还有一张出乎自己意料的脸,姚家那位小姐。
片段回闪,他仿佛去了鬼门关,但背部剧烈的疼痛让他从鬼门关走了回来,他知道疼,他还活着。
可是他只觉得口干舌燥,想说又说不出来,用尽全力也只不过喊出一个字,“水。”
过了一会儿,不知是怎么,他嘴边好像出现了水,他只知道自己口渴,要拼了命的喝,不喝就像要死掉一样。
他喝过水后又沉沉的睡过去,这次谁的脸都没有看到,只是一片黑暗,看不到一点光明,也看不到一点希望时间像是到了尽头。
再醒来时,仲伯阳好像能睁开了眼,只是由于太久没有看到光,觉得一切都太过刺眼,他虚弱的抬起手,挡住自己的眼睛,然后慢慢睁开,模模糊糊看见自己面前出现一张脸,传来轻快的声音,“活了,你真的活了。”
那声音带着惊喜又兴奋,更多的是惊讶。
原来自己差一点就死了,仲伯阳张了张嘴,确定自己能发出声音了才说道:“我在哪?”
“当然是客栈了,不然在哪?都昏迷了半月有余,没想到你的命还能捡回来。”那人说着,这时仲伯阳才看清了眼前的人,单薄的身子,秀气的脸,看上去像是京城里有断袖少爷偏好的那些男戏子一样。
“你是谁?”仲伯阳问道。
“我是你的恩人。”那人回答,嘴里带着自豪,“是我把你救活,这世上除了我师父和我怕是没有第三人了。”
这时门被打开,发出巨大的声响,仲伯阳皱了皱眉,那人说道:“不知道轻点么,他才刚醒。”
“连翘姑娘,小的这不是急么?”仲伯阳一看是自己身边的小厮全子,全子一看见自己立马跪到床边,左瞧瞧右瞧瞧,“少爷,你没事醒了太好了,小的都吓死了,你要是走了,小的也不活了。”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还问道:“连翘姑娘,是不是少爷醒了就没事了?”
“恩,醒过来就没事了,毒都清干净了,只要修养半月就能痊愈了。”叫连翘的说道,全子赶紧道:“姑娘真是神医啊!”
仲伯阳有些糊涂,问道:“你叫她姑娘?”
全子抹了抹眼泪,“是,这位是侯爷故友,民间神医的关门弟子连翘姑娘,要不是姑娘,少爷你就没命了,老神医不出山派了连翘姑娘来,军队里又不能进女人,而且治疗条件太差,连翘姑娘就把你带到这里来了,我也从京城几日几夜赶过来了。”说着又要哭出来。
“那多谢连翘姑娘了。”仲伯阳道,然后自己起身,“我要回战场。”
连翘看着仲伯阳摊了摊手,没有说话,全子抱住仲伯阳的大腿,“别啊,少爷得养好了再回去,侯爷都吩咐了,好不容易捡回来的命怎么能不珍惜,再说少爷,三少奶奶都有喜了,不为自己也得为小小少爷和少奶奶想想吧。”
一听孩子,仲伯阳讽刺一笑,心中更是郁结,只道:“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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