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德好像有女朋友了,你知道吗?”
可玲点点头。“塔德既性感又温柔,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理想丈夫。即使他不再要我,也应该娶某个女人。”她望着茱莉的眼眸。“我们或许并不适合做夫妻,但在我们最初相遇时,我们真的是一见钟情,仿佛——仿佛立刻点燃熊熊的爱火。”
“你们之间仍然有火焰。”茱莉揶揄道,设法鼓励她的朋友。“在目睹今晚的你们之后,我认为塔德会有如此强烈的反应,就表示他对你仍然有某种感觉。”
“他确实有,是鄙夷和憎恨。”可玲哀伤地说道。“即使塔德不肯在我返回达拉斯之前与我重修旧好,我还是必须设法取得他的原谅。我不知道我该如何做;他避开我,好像我只是一场瘟疫。”
茱莉给她一个微笑,站起身子,开始收拾碗盘。“我认为我可以帮点忙。要不要协助我在放学后给残疾儿童上体育课?我需要自愿者来做许多杂事。”
“可以啊!”可玲说道,拿起另一个托盘和茱莉走向厨房。“你打算如何防止塔德故意规避我呢?”
“塔德每个星期来帮我两个晚上,有时候还不只两个晚上。而且我真的需要你的协助,我相信你一定会从中获得极大的满足感。”
在厨房里,茱莉把托盘放在不锈钢的流理台上,怔怔地环顾四周,竟然不知道可玲已经站在她身后。
“茱莉?”可玲柔声唤道,茱莉转过身子,可玲紧紧抱住她。“我好想你!”可玲激动地低语,把她抱得更紧。“谢谢你长期保持我们的友谊,不但写信、打电话,还经常来达拉斯看我。我好想告诉你有关离婚的真相,但我总是害怕你在知道后会恨我。”
“我永远不可能恨你。”茱莉说道,也拥抱她。
“我是我认识的人当中最仁慈也最甜蜜的一个。”
茱莉退开身子。“你说得对极了。”她揶揄地说道。
“你真的是,”可玲坚持“我以前总是希望能和你一模一样。”
“你是运气好,才没有成功。”茱莉说道,在想起查克时,她的神情变得严肃。“如果你和我一模一样,就会在今晚告诉塔德你有多么爱他,然后他会踩着你的心要你回家。”可玲准备开口安慰她,但是茱莉突然好想哭,并且摇摇头制止她。“我再过几天就会好了。我现在太累,也缺乏防卫的能力。但是我一定会忘记他并重新展开人生。我们今晚就到此为止吧。”
在经过昨晚的长谈和足够的睡眠之后,茱莉发现她已经恢复许多体力和精神。
她从晨间新闻得知仍然没有人知道班查克在哪里,并因此而感到欣慰。
七点半,黎保罗来访。可玲认为她应该召开记者会才能一劳永逸地摆脱那群记者并恢复正常的作息,保罗也赞同她的说法。所以,他们三个人坐下来讨论,决定当天下午三点借用高中的礼堂举行记者会,并一起拟定细节。可玲答应打电话给高中校长和镇长,保罗则要她联络塔德负责维持记者会的秩序。
在黎保罗离开之后,茱莉走向她昨晚借住的客房,可玲跟随在她身后。
“我知道班查克绝对不是凶手,”她坚决地说道“我打算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我不认为他曾经杀死任何人。如果我在记者会上的表现够好,或许可以唤起舆论的注意,甚至强迫有关当局重新调查这个案子!”
可玲望着她。“在他那样伤透你的心之后,你仍然愿意为他这么做吗?”
茱莉给她一个微笑,点点头。
可玲转身准备离开,然后她转回身子并叹口气。“如果你决定在今天充当班查克的发言人,我的忠告是请你以最美的模样出现。虽然很不公平,但是女人的美貌通常比她的言语更能动摇人心。”
“谢谢。”茱莉说道,她已经把全神贯注在她的目标上甚至忘了紧张。“还有其他任何建议吗?”
可玲摇摇头。“你会有很好的表现,因为你真诚又有爱心,而且会透过你的言语和行为表达出来。你一向如此。”
茱莉几乎没有听到她的话,她正在搜寻达成她目标的策略。在那些记者开始发问时,她必须放轻松,用含笑的态度软化他们对查克的偏见。她必须装出轻松的模样。
查克才是演员,她不是。她不知道应该如何表现,但是她一定要设法做到。
查克的好友费迈特打开电视,沉默地注视那个漂亮的年轻女孩走到麦克风前方,她穿着简单的白色毛料洋装,褐色的长发在脑后绾成一个发髻。“上帝协助他,”他对着他的妻子说道“她看起来好像白雪公主,全世界的人都会因为他绑架她而诅咒他。”
但是在莫茱莉开始解释发生过的一切时,迈特皱起的眉头逐渐松开,然后他缓缓地绽开震惊的笑容。和他的预期完全相反,这个美丽的人质把查克形容为“天下最仁慈的男人”把被绑架的一个星期形容为一场冒险,而不是一场可怕的灾难。
“莫小姐,”一个哥伦比亚电视网的记者叫道“班查克有没有用枪胁迫过你?”
“我知道他有一把枪,因为我看到了。”她含笑回答。“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我相信我最好不要跟他吵架,尤其不要批评他以前拍过的那些电影。”
笑声扬起,然后是更多的问题。“莫小姐,在班查克被逮捕之后,你会控告他绑架你吗?”
她摇摇头。“我不认为我能控告他。我的意思是,如果陪审团中有女人,在她们听到他负责半数的烹饪和打扫工作时,一定会立刻判他无罪。”
“他有没有强暴你?”
她翻转眼珠子,装出无法置信的神情。“我刚刚才详细地告诉过你们在过去这个星期中发生过的每一件事情,而且还特别强调他从来不曾凌虐我的身体。如果他曾经企图做这么可鄙的事情,我当然不可能还那样说。”
她继续用幽默的态度回答记者的问题,迈特注视她一次又一次企图扭转记者对班查克的印象。她甚至提出呼吁,希望有人会重新调查班查克的案子。
三十分钟之后,她用坚决而礼貌的证据作了总结。“各位先生、女士,如果你们不再有任何问题,我们希望可以结束这个记者会,让你们都可以返回家里。诚如镇长的解释,凯顿镇渴望恢复正常秩序,我也一样。所以,我不会再接受任何访问,或者回答任何问题。我们的小镇很高兴有机会赚取你们的‘观光’费,但是,如果你们选择继续在这里停留,我必须警告你们,你们只会浪费你们的时——”
“我还有一个问题!”一个洛杉矶时报的记者大叫。“你爱班查克吗?”
迈特首次见到她略显慌乱,并同情地注视她设法保持平静的笑容。
“在某个时期,”她终于说道“这个国家的绝大多数女性或许都曾经想象她们自己爱着班查克。现在,在了解他之后,”她的声音略带哽咽“我认为她们显示出绝佳的判断能力。他——”她犹豫一下,显然在搜寻适当的用词,然后她简单地说道:“他是一个非常容易让任何女人爱上他的男人。”
她转身离开麦克风,不再说话,两个可能是联邦探员的人很快地包围她,还有几个穿制服的警察,他们引导她安全离开讲台。
迈特关上电视,然后望向他的妻子梅蒂。“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她非常了不起。”梅蒂说道。
“她能改变你对查克的看法吗?我是他的朋友,但你从来没见过他,所以,你的反应或许比较能代表其他的每一个人。”
“我怀疑我能像你所认为的那么客观。你一向非常严格地评断别人的个性,亲爱的,而且你显然相信他是无辜的。如果你相信他,我当然也会相信。”
“谢谢你信任我的判断能力。”他温柔地说道,在她的前额印下一吻。
“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梅蒂说道,迈特立刻知道她要问什么“莫茱莉说她被带往科罗拉多山区某处一栋孤立的房子。那是不是我们的房子?”
“我不知道,”他坦白地回答,然后绽开笑容“不过我猜想是,查克以前去过那里,我也曾多次邀请他去使用那个地方。他当然觉得可以自由使用,只要他不直接牵涉——”
“可是你已经被牵涉到了!”梅蒂有点焦虑地叫道。“你——”
“我和查克的关系绝对不可能危害到你或我。”她仍然不相信,于是他平静地说道:“查克在入狱的时候,充分授权给我,让我可以帮他处理财务,所以在他逃狱之前,我们一直保持固定的联络。”
“但是现在他逃狱了,迈特。”她说道,凝视着他的脸庞。“如果他现在试图跟你联络呢?”
“在这种情形下,我会做任何守法公民必须做的事情:通知治安单位。”
“如果他使用我们的房子作为藏匿地点呢?你会告诉警方你的怀疑吗?”
“我当然会,”他在考虑片刻后决定“如此一来,警方就会更加相信我的无辜。”
“而且又不可能伤害到你的朋友,”他的妻子说道“因为,根据莫茱莉的说法,他早已在几天之前离开科罗拉多了。”
“你真的非常聪明,亲爱的。”他含笑同意。“现在,你何不去休息一下,我来打个电话给芝加哥的联邦调查局。”
梅蒂点点头。“他一定是一个了不起的男人,才能赢得你这么忠贞的友谊。”
“你一定会喜欢他。”他保证。
“你凭什么这么有把握呢?”她开玩笑地问道,设法配合他轻松的态度。
“我当然有把握,”他装出自大的神情“因为你疯狂地迷恋我。”
“你不可能是在说你们俩非常相像吧!”
“许多人或许都有这种想法。何况,查克现在只信任我一个人,我绝对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背叛他。”
“你错了,除了你以外,他还信任另一个人。”她柔声说道。
“谁?”
“莫茱莉,她爱他。你认为他会看到或听到她今天所说的一切吗?”
迈特摇摇头。“我很怀疑。不论他现在在哪里,一定不会在这个国家里,而且必然在某个非常偏远的地方。查克不是傻瓜,绝对不会留在美国境内。”
“我真希望他能够听到,”梅蒂说道“或许他的运气够好,可以知道她正在尝试做什么。”
“查克在私生活方面的运气从来没有好过。”
“你认为他也爱莫茱莉吗?”
“不可能。”他用绝对肯定的证据回答。“他现在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何况查克几乎不为女人所动。他喜欢享受性生活,但是他对女人的评价一向不高。考虑过他认识的那些女人之后,你应该不会感到惊讶。在他的演艺事业飞黄腾达之后,女人就像苍蝇般黏着他;在他成为导演之后,送上门的女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他对她们完全无动于衷。事实上,只有在对待小孩时,他才会显现出真正的温柔,这也是他当初娶蕊琪的主要原因。她答应为他生小孩,而且显然食言而肥。”他摇摇头。“查克不会爱上一个来自小镇的漂亮年轻老师——不可能在短短几天内,甚至不可能在几个月内。”
班查克走向停泊在南美洲某处海岸的“茱莉号”手中拿着一份报纸和几本杂志。他穿着渔夫的服装,蓄着四天未刮的胡子,除非仔细察看,否则不会有人怀疑他和其他渔夫有任何不同之处。
他走下船舱,坐下来研究摊在桌上的地图,仔细地勾出他可以在下个星期航行的路线。凌晨三点时,他终于卷起地图,但知道即使在精疲力竭的情况下,他仍然无法入睡。过去七天中,睡眠几乎与他完全绝缘。
在花费巨资之后,他顺利地逃出美国。当飞机离开美国领空时,查克曾经睡着。但是从降落以后到现在,他只能偶尔打个盹,无法真正地入睡。
他站起身子,为自己倒了一杯白兰地,希望酒精会协助他入睡,但又知道它不会。然后,他带着酒杯走向充当客厅与餐厅的小沙龙,捻熄大灯,留下一盏小灯照亮沙发旁的桌子,因为上面摆着茱莉的照片,那是他从某份报纸上剪下来的。他原本认为那可能是她的大学毕业照,但是,今晚在啜饮白兰地并仔细端详时,他决定这张照片更可能是在她盛妆参加某个宴会或者婚礼时所拍摄的。她戴着珍珠项链,穿着端庄的桃色洋装,她的发型就像他们那晚“约会”时那般,所以,他最喜欢这张照片。
明知他是在折磨自己,但他就是无法制止自己,他伸手拿起那个相框,把它放在他的腿上,缓缓用拇指轻抚她含笑的唇,猜想着她返家之后的现在是否会再次展露欢颜。他希望她是,但是在凝视着那张照片时,他看到的却是她留给他的最后印象——她脸上那痛苦的神情。那个回忆萦回不去,使他更加担心她。她会不会怀孕了?他不断折磨自己,猜想着她是否必须堕胎,或者必须忍受成为未婚妈妈的羞辱。
他要告诉她许多事情,迫切地需要向她倾吐。他喝完剩余的白兰地,抗拒再写信给她的冲动。即使在明知他不能寄信的情况下,他仍然每天写信给她。他必须停止,查克警告他自己。
他必须把她逐出他的脑海,以免他发疯
他必须设法睡觉
即使在他这么认为的时候,他仍然拿起纸和笔。
今晚,他的悔恨与忧虑已经涨到最高点。根据那份过期报纸的报导,他们显然怀疑茱莉曾经协助他逃脱。他突然想到她将需要雇用一个律师来保护她,以免她遭遇警方和联邦调查局的非难或控诉。如果这种情形发生,她会需要一名顶尖的律师,不能依靠某个土包子律师。她需要钱来雇用那种律师。一份崭新的急切取代多日以来的沮丧与挫折感,他的脑筋开始运转,思考着如何解决这些崭新的问题。
黎明时,他靠向椅背,疲惫得近乎虚脱,而且有着强烈的挫折感,因为他知道他会寄这封信给她。他必须把这封信寄给她,部分原因是告诉她,他想出的解决方法,但更因为他迫切地要她知道他对她的真正感觉。现在,他确定真相不会像谎言那样伤害她。这会是他们之间的最后联系,但是,至少可以纠正那个丑恶的结局,让她知道他认为那几天几夜是他这一生中最美妙的一段时光。
阳光透过窗帘照进来,他瞥视手表。这个岛上一个星期只收一次邮件,是在星期一的清早,这表示他没有时间重写,只能寄出这封语无伦次的信。因为他还需要写信给迈特,向他解释他要做的事情。